温芩转头望向来人,他看上去二十出头,整个人都显得清澈单纯。
祁韬是祁景大哥祁墨的儿子,祁景与祁墨同父异母,关系说不上好也谈不上坏。
只是祁韬却从小将祁景当成了玩伴,时常粘着他,嘴中不停地念叨着“小叔、小叔”。
也不知祁韬是缺根筋还是钝感力太强大,他竟从不觉得自家小叔是别人口中狠厉的人,只是稍显严肃,爱板着脸罢了。
连祁景成为祁家家主,他都没有彻底甩开这块狗皮膏药。
自三年前祁墨意外车祸成为植物人后,祁韬便沉稳了不少,也就在祁景面前会显得跳脱一些。
“回来了。”祁景对祁韬的态度算不上亲近,但也比对其他人要好上不少。
先前他总是不耐烦这个侄子出现在他的面前,只是祁墨昏迷前的“托孤”,把他绑在了这层他以往从不在意的血缘关系中。
“小叔,听说你这来了一个美女秘书,我就连夜飞了回来想要见识见识。”这几天正好到了祁韬回来看望祁墨的时间,但他就是故意这么说,想让祁景不动声色的脸上露出些不一样的表情。
果然,祁景的眉心微微蹙起:“见过你母亲了?”
“还没呢,待会再去。”除了自己母亲,如今祁韬也只有在祁景这才能得到一丝丝的关心,他这位小叔就像天边月、雪中莲,靠着祁墨的恳求,才将他拉回了这人间几寸。
祁韬这时才注意到祁景侧后方站着的温芩,她的衣着打扮不像是公司里的人,倒像是被祁景随手抓来的大学生。
她的脸上挂着恬淡的笑容,如一股清风拂过心间,温柔而舒缓。
“这个妹妹,我好像曾经见过似的。”祁韬忍不住上前一步,想要越过祁景仔细看看。
温芩的心中一哂,这是什么宝玉发言?她向祁韬挥挥手,算是打了个招呼:“你该叫我姐姐,我应该就是你方才口中的那位美女秘书。”
祁韬的脸颊微红,目光不错地落在她的身上,真就乖乖地叫了一声:“姐姐。”
兰瑞看着这三人,额角忍不住地抽痛着,他仿佛看见了不久的将来,祁韬被发配到偏远地区的画面。
祁韬何时这般乖顺过,就算在祁景的面前,他都能嘴硬上几句。如今在温芩这,反倒像只刚断奶的小狗似的。
“没事就去看望你父亲母亲。”祁景的眸光微沉,毫不掩饰眼底的暗色。他走进电梯,望向了仍站在祁韬面前的温芩。
温芩与之对视时,忍不住勾起唇角。今天她没有再涂艳丽的口红,原本的唇色淡雅粉嫩,微微开合时,娇嫩得如同雨后的蔷薇。
她在祁景的注视下走进了电梯,站在他的身侧。
布料柔软的卫衣轻轻地蹭过笔挺的西装,传递而来的模糊触感,宛如一颗扔进平静湖水中的石子,荡起圈圈细腻波纹。
“哎,别丢下我一个人啊,今天我想多陪陪小叔。”祁韬在电梯门即将关闭的那一刻钻了进来,站在温芩的旁边,笑嘻嘻地看着她,“还有姐姐。”
祁景眼眸微抬,瞥了一眼满脸痴迷的祁韬,没有再说什么。
祁韬见状,以为他默许让自己待在公司里,便愈发得不知收敛了。
他直接坐在了温芩的身边,专注地看着她工作的样子,还时不时地发出些扰人的惊叹和夸赞。
兰瑞此时独自在办公室面对着祁景,他跟了祁景这么多年,见过他不少暴戾的样子,可从未觉得像此刻这么害怕煎熬过。
祁景周身的气势阴郁而深沉,宛如黑夜中的孤星,寂寥而沉默。而其中暗含的压迫感与攻击性,如同一把凌厉的刀锋,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办公室内缭绕着祁韬喋喋不休的声音,像一只苍蝇似的粘在温芩的身边献着殷勤。
沉默许久后,祁景终于出声了:“祁韬几岁了。”
兰瑞听着他冷若冰霜的声线,浑身忍不住地一抖,汗毛竖起:“二十二周岁了。”
“去查查各世家有没有适合和他联姻的女子。”祁景说完后便翻开了手边的资料,仿佛将那聒噪的声音完全屏蔽了。只有那微蹙的眉头,还暗暗透露着他烦躁的思绪。
“是,景爷。”兰瑞一颔首,退出办公室才重重地呼了口气。他神色复杂地望着依旧兴高采烈、满面春色的祁韬,只能祝他好自为之了。
当晚,祁景将祁韬送回老宅时,遇到了饭后散步的祁墨的夫人许素梅。
许素梅见到祁景的那一瞬,后退了半步,又硬生生地将腿挪了回来。她艰难地扯出一个难看扭曲的笑容:“祁景回来了啊。”
“妈,我回来了,你怎么光看小叔啊?难道是我不够帅不够光彩照人吗?”祁韬从后备箱中拿出行李箱,嚷嚷道。
许素梅见到自己儿子竟然坐祁景的车回来,忙将他拉了过去上下打量着,生怕少了一块肉,掉了一根头发。直到确认他完好无损后,才松了口气。
“怎么能麻烦你小叔送你回来?”她把祁韬护在身后,嘴里责怪着,眼神却止不住地往祁景身上瞟,仿佛他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趁她不注意,就会吃祁韬的肉,喝祁韬的血。
祁景不想多待,只淡淡地应付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