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儿怕她,也不想给她做事情,可三婶叫了他就不得不过去。
刘翠儿黑着一张脸从屋里出来,一声不吭地走过来。
有娘亲在身边,壮儿明显放松了一些。
苏如意知道大嫂心里肯定又在乱七八糟地瞎想,但她不戳破,假装不知道,笑道:“走吧壮儿,我们赶紧去把那水缸洗一洗。”
洗水缸?
刘翠儿心想,你怕不是想要淹死我儿子!
她还是不作声,跟着两人进了灶房。
心中一惊,天哪,他们家灶房原来可以如此干净整洁的吗?
一进来就是一股舒服劲儿,心情一下子就舒展了。
那边苏如意却啊了一声,“糟了,我忘记去挑水了,缸里的水叫我都用完了。”
她说着就往门外走,转头对壮儿道:“你先等着,我先去挑两桶水回来。”
壮儿愣愣地站在原地,他从未见过今天这模样的三婶,她居然主动说要去挑水。
刘翠儿却一个箭步冲到门外,赶在苏如意拿扁担前就先抓过扁担提起水桶。
“我去,我怕你一头跌进井里淹死了!”
说完迈开大步就往院外走。
苏如意看着刘翠儿风风火火的背影,嘴角不由挂起笑容,大嫂到底还是心善的,她舍不得自己这个病号去挑水吧。
虽然嘴巴确实坏了些。
嘴巴坏也是被苏如意给逼的,不能怪她。
然而刘翠儿却不是这样想的。
她心善确实是心善,但对苏如意,还真心善不到舍不得她去挑水的地步。
她是怕呀,她怕苏如意去挑水的时候,撒一包耗子药进去。
苏如意这个时候没有事情,便蹲到牛儿的身边和他一起将从山上采回来的野菜摘去枯叶烂叶。
陆黑牛战战兢兢。
家里的人,除了奶奶和大娘,其他人都怕三婶,连大伯都怕。
他们这些孩子就更怕了,恨不得每天都避着三婶走路。
好在三婶平时也不待见他们,没事的时候连看都不看他们这些孩子一眼,有事的话,那就直接开骂了。
三婶谁都骂,骂奶奶,骂大伯,骂大娘。
他自己的娘因为胆小怕事,不怎么往三婶身边凑,所以被三婶见的少,骂的也少,但也被骂。
三婶骂大人骂得凶,骂小孩也凶,骂他们是讨债鬼,小畜生,反正啥话都骂。
牛儿的性子随了他娘李宝珠,就是胆小,跟人说话小声小气。
三婶此时蹲在他身边,两个人挨得这么近,这还是头一次的事情。
他害怕极了,大气都不敢出,偷偷抬头向旁边砍猪草的大郎求助。
大郎也偷偷摸摸地往这边看,他在想三婶今天是怎么了?
还不如像往常那样呢。
离他们远远的不好吗?
人的情绪是可以让旁人察觉到的,苏如意此时察觉到的便是紧张害怕的情绪。
她温声温气道:“大郎,牛儿,你们别害怕,三婶以前做的不好,以后会改的。”
两个孩子听到三婶说话,赶紧把头深深地埋下,一声也不吭,他们不知道此时自己该说啥话。
对三婶所说的话,他们感到十分震惊,但一点也不相信。
苏如意也不再说话。
她知道正常情况,哪有一个人的性子一夜之间就转变的?也没人敢信。
她并不着急,话说出去了,后头的事情她会慢慢地做,慢慢地让家里人知道,她确实改变了。
刘翠儿挑着两桶水跑得飞快,有种自己孩子被苏如意那贱人捏在手里的感觉,害怕自己一个没盯住家里天就要翻了。
唉,她跟娘二人好不容易打赢那女人一次,这感觉咋更糟糕了呢?
等她满头大汗回到家,居然看到苏如意在择菜。
她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这种事情向来是家里孩子做的,苏如意连自己的那份活都不愿意干,怎么可能去帮孩子干活呢?
两个男孩在她旁边跟遇到鹞子的鹌鹑似的,那可怜样儿!
刘翠儿看着来气,却也无可奈何。
“咚”地一下将水桶放院子里,嚷道:“不是要洗水缸吗?洗去吧!”
苏如意就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对着张氏那屋喊道:“壮儿,来帮三婶洗水缸了!”
刘翠儿出声呛道:“老大一个人,还叫孩子给你洗?!”
不过她又想,还是盯着好,免得她使坏。
壮儿呆在奶奶身边,迟迟不愿意出门。
苏如意又喊:“壮儿,快,再晚赶不上做晚饭了!”
张氏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喊什么?要洗自己就洗了,折腾孩子做什么?”
刘翠儿将衣袖一拉:“你说你要咋洗,我跟你洗!”
苏如意想了下,点头:“那我们先把水缸移到院子来。”
这水缸老大一个,足有四尺高,又厚又沉,挑满一缸水足够一大家子用几天。
自从买回来一直放在厨房,再没有移动过。
刘翠儿犹豫了一下,要搬水缸啊?
不过要好好清洗确实还是弄到院子来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