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守财有些不以为然,
“爹,我可是咱们村的里长,总不能让咱家里人借身份之便去占便宜吧!吃点亏咋了,既然当了这个里长就得有舍己为人的精神!”
周小溪反问道:
“可是里长爷爷,您的家人也是咱们大梨村的一员,您身为里长不应该一视同仁么?”
啊,这……
李守财被问住了。
他想说:这怎么能一样。可是看着小姑娘清澈的眼睛,李守财有些心虚。
就在这时,大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压抑的哭声,所有人都不由看向那边。
张氏早就出门跟着大家一起去开荒地了,她觉得手里的锄头不顺手,想要回家来换一个轻便的。
刚走到自家大门口就听到了几人的谈话。
尤其是周小溪说的最后那句,直接戳破了自己压抑多年的委屈。她再也无法忍耐,瘫坐在地上放声嚎哭。
李守财脸上有些挂不住,自家媳妇这是开了闸了么,怎么就哭成了这样!
“张氏,你这是在干嘛?丢不丢人!”
张氏一听,眼里还包着来不及落下的泪水,立即扯着嗓子吼道:
“我不在乎了!这么些年了,为了你这个里长身份咱们家受了多少委屈?你看看谁家的姑娘都二十了还窝在家里嫁不出去?这都是你害的!”
说罢双手使劲儿拍打着大腿,嚎哭道:
“我可怜的女儿啊,我那么好的女儿咋就这么命苦呢!”
这事虽然说来话长,但也不复杂。
当年李守财为了让桃花村的里长答应把他们村的泉水引到大梨村,将自己的女儿李兰香许给了里长家的儿子。
表面上看那真是再门当户对不过,可是谁不知那赵里长的儿子从小就体弱多病?
大夫早就预言过他活不过18岁。
要不是张氏拼死拦着,李守财就答应立即将女儿嫁过去了!
当时她差点拿绳子把自己给吊死,才让李守财松了口。最终两家决定等赵家的小子满18岁后再成亲。
不过,最终奇迹并未发生,那赵家的小子还不到17岁人就没了。
李兰香险险躲过了一嫁人就守寡的厄运。
可也因着这件事,被赵家给记恨上,故意传出她女儿克夫的名声,从此再难嫁人!
她好好的姑娘就这么被耽误了一辈子,张氏哪能不怨!
李守财的确对自己的女儿有愧,可是他有什么办法呢?
村子里没有水源,没听说谁家是从井里挑水种地的。总不能干等着老天爷赏饭吃吧?
周小溪再次开了口,
“里长爷爷,您女儿牺牲这么大,为什么咱们大梨村的人没人愿意娶她呢?”
谁会愿意娶一个背着克夫名声的姑娘?李守财立即就想这样反驳,可是他开不了口。
是啊,他为大梨村做了这么多事,为啥没人愿意回报自己一分?
张氏听了更是气愤,她嘶吼出声,
“就是!一个个的都是没良心的东西!我们兰香牺牲这么大,他们居然还敢嫌弃她!”
周小溪再次反问:
“张奶奶,这真的怪村里人么?当时村里那么多的适龄男子,让谁家娶您女儿对那家人来说都不公平吧?”
“我觉得是根儿上出了问题,任何事情都不该以牺牲某个人为前提。这种事一旦开了口子,那么是不是将来就可以牺牲少数人来换取大多数人的利益?再然后呢?”
赵氏接过了话,
“再然后,做这些决定的人就会沦为失了初心的刽子手。到最后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为什么要这么做了。他原本是想要做好事的,却害了很多无辜的人!”
李守财被赵氏说的浑身冰凉,手臂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因为他听懂了这祖孙二人话里的意思!
他泪流满面,用颤抖的双手将发妻从地上扶了起来。
“孩子他娘,是我做错了!你放心,从今往后我一定加倍对咱们女儿好。谁要再敢造谣咱闺女克夫,我哪怕拼了自己这条老命也要跟对方硬刚到底!”
一时间夫妻二人都哭成了泪人。老里长面露哀戚的回了房间。
赵氏牵着周小溪的手离开了这里。
没想到只是打算跟里长说一件小事,结果却扯出这一桩陈年旧事。
在回家的路上,赵氏突然问周小溪:
“丫头,你说若是让你舅舅去求娶李守财的女儿怎么样?也不知人家会不会嫌弃你舅舅是个鳏夫。”
周小溪一言难尽的看着自己的外祖母,
“外祖母,小舅舅只是和离,没有丧妻所以不能叫鳏夫!”
赵氏翻了个白眼,
“差不多就那个意思呗,唉,也不知那钱氏现在过成啥样了!”
周小溪也跟着叹了口气。
其实钱氏不算什么坏人,她只是被自己的性格给害了。
话说,李大力不会是身体有毛病才不能生的吧?!!!
周小溪张大了嘴巴,抬头看向赵氏,想说又不敢说。
赵氏还有些纳闷呢,好好的咋突然这么个表情?
“丫头,你这是想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