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小雨,是那位吴郎的血脉后代。这一点,游巧娘明显是感应到的。
被戳穿的游巧娘再无法欺骗自己,她一个闪现,在一座合葬坟前停下。
死死盯着合葬碑上的刻字,她倏然发笑,笑得眼泪不住掉。
痴心女子薄情郎,江谣看过太多这样的戏码,已经有些免疫了。
但游巧娘不觉,像是逮到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般拉着江谣,跟江谣诉说着她与吴郎的故事。
是很俗套的富家小姐爱上穷小子的故事。
游巧娘跟吴郎,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到了青春懵懂时,两个一起长大的年轻男女很自然地对彼此产生了别样的情愫,约定终身。
但二人的来往,却遭到游家父母的强烈反对,原因是吴家实在太穷了。
吴家家徒四壁,家中没半点产业,吴郎在杂货店做活,一个月挣的钱还不够游家一天的流水。
游家祖上有产业,吃喝不愁,养个女儿也是娇生惯养,游家父母自然不可能答应将女儿嫁给这样的人家,极力反对这门亲事。
但游巧娘却对爱郎很有信心,认为心上人是个有本事的,只要给他机会,他一定能闯出一片天。
拗不过女儿,游家父母到底还是给了吴郎机会,给了吴郎一笔钱,让他出外做营生。一年为期,他若能将手里的钱财翻倍,就答应让两人来往。
面对考验,吴郎信心满满,拿着钱就走了。
结果不到三个月,吴郎狼狈地回来了。
他初出茅庐不懂识人,被人骗光了钱财,还被恶棍扣下做苦工,他好不容易才逃回来的。
看着吃尽苦头的心上人,游巧娘心疼坏了,又怕吴郎失败的事情被父母知道,于是悄悄变卖了首饰,重新凑了笔钱,让吴郎重新上路。
吴郎是个硬气的,愣是没拿那钱,他回来只是想见见游巧娘,然后就又出发了。
游巧娘既担忧又欣慰,日夜苦苦等待吴郎归来。
很快,一年之期到了。
这一次,吴郎没有让游巧娘失望,他成功了,一年后他带着翻倍的收益回来了。
但游家父母依旧反对二人的往来,还指责吴郎偷盗游家钱财。
原来游家父母早就知道吴郎钱财被骗,那坑人的骗子,实则是他们指使的。
他们不相信身无分文的吴郎还能把钱挣回来,怀疑是游巧娘暗中贴补。
当然说他们不会这么说,直接认定是吴郎偷盗,要拉吴郎见官。
是游巧娘几番跪下求情,游家父母才罢手,但还是叫打手将吴郎赶了出去,不许二人往来。
经此一事,游巧娘跟吴郎都明白了,游家父母是无论如何不可能答应二人的亲事的。
二人于是相约私奔。
结果三日后,游巧娘早早在小河边等候,到了约定的时辰,吴郎没来,来的是游家人。
自那之后,游巧娘再也没见过吴郎,但她依然念着吴郎,等着吴郎。
游家父母以为这只是暂时的,结果三个月、半年、一年……游巧娘还是痴心不改。
游家父母眼看不是办法,干脆为女儿定了亲事,游巧娘宁死不肯,婚事只能被迫取消。
终于最后,连游家父母也熬不下去了,松口答应了亲事,游巧娘却再也等不到她的吴郎……
游巧娘最终抑郁而终,死的时候不过二十七岁。
死的时候,她才抱着那双红色绣花鞋。
那是那一年里,她亲自绣的,她畅想着有朝一日穿上那双鞋,嫁给她的爱郎。
可惜那一日,一直都没来……
游巧娘生前等,下了黄泉依然在等,她以为迟早有一日会等到她的爱郎,结果却等来爱郎琵琶别抱,跟别人生同衾死同穴的消息。
说到这里,游巧娘身上鬼气忽然暴走,双眼猩红。
她恨恨盯着合葬碑,“他真的娶了别的女人,可他明明说过非我不娶的,为什么?为什么!”
眼见游巧娘陷入狂乱,江谣打出一道清心咒,“已经为了一个男人蹉跎一生了,你不会还想连轮回的机会也搭上吧?”
其实这事她原本也不想多管,但谁叫她赶上了呢。
游巧娘若化为怨鬼,为祸一方,最后还是得她出手处置。
在清心咒的作用下,游巧娘眼中的猩红逐渐散去,理智也逐渐回笼。
“我就是想知道为什么,我还在等他,他为什么就娶了别人了?”
她对着坟墓哭喊,要吴含元出来见她。
江谣叹息,看了眼树影之后,冷声说道:“还准备躲到什么时候,出来解释解释吧。”
回答她的,是一阵死寂般的安静。
江谣略微眯了下眼,正考虑要不要动手拘魂时,吴含元从树影后面冒了出来。
游巧娘目光复杂地看着他,“吴郎?”
不同于游巧娘印象中那个年青健壮的小伙子,眼前的吴含元已经白发苍苍,满脸皱纹,腰背都是佝偻的。
他穿着寿服拄着拐杖,老态龙钟,跟青春貌美的游巧娘隔了近半个世纪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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