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阴沉,乌云密布,狂风四起。
顷刻间,大颗大颗的雨滴纷纷扬扬从空中垂落,砸在地上将灰尘抛洒到半空,紧接着无数雨滴汇集,急速从屋檐上一串串滑出。
雨声嘈杂,绿卿打着扇子,试图让澜哥儿舒服点。
暴雨冲刷着京城的每个角落,一场雨从傍晚下到半夜,侍妾房那边听说已经有好几间屋子漏雨,一直没人去修补。
“奴婢听说管侍妾那里漏得最严重,一整晚主仆俩都没睡,忙着躲雨呢!”曼冬想想都觉得解气,管莎莎是何等狗眼看人低的人,而今沦落到如此地步,着实是老天有眼。
绿卿才起来,睡得不好眼睛不舒服,她揉了揉,断定道:“今天肯定热闹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管莎莎就算一开始被降为侍妾的几天还能夹着尾巴做人,经过了这些时间,她肯定故态复萌。
就看宁华月还会不会忍她了。
一切尽在绿卿的掌握之中,管莎莎请安时坐的位置往后移了很多,也不妨碍她嗓音尖利地找宁华月麻烦:“王妃娘娘自己个儿睡得安稳,只怕是忘记了咱们这些可怜的姐妹了吧?”
宁华月眉间闪过一丝不耐烦,她勾起唇,故意道:“管侍妾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她将“管侍妾”三个字咬得极重,管莎莎肉眼可见的心虚了不少。
“我只是想提醒王妃,侍妾房那边的屋子年久失修,昨儿经过一场暴雨,住不了人了。”管莎莎一想到屋里下不去脚的情形就心烦,可她忽然领会到,现在已经轮不到她撒野了。
她不那么熟练地要求:“王妃可否派人去修一修?”
管莎莎人缘不好,当庶妃的时候鼻孔朝天,得罪了不少人,因此看见她和映雪主仆俩可怜巴巴没个站处,也没人主动伸出援手。
宁华月耍了威风,矜持地点点头:“嗯。”
也没个准话,管莎莎一听就想闹,可她发现季明珠都不大想搭理她,没有任何人站在她这边。
管莎莎放弃了,脸面无光地退后。
绿卿静静听着,没有必要说话她绝不开口。
宁华月不知道抽的哪门子风,望向绿卿:“小公子还好吗?孩子受不了苦,不然我让人搬点冰去你们锦箨院?”
早前连零嘴都克扣澜哥儿的,现在会关心人了,绿卿心想,根本不需要她的假好心。
她客客气气道:“冰块贵重,我给澜哥儿打打扇子就好了。”
面对宁华月,绿卿无论如何都放心不了,冰块都是小事,万一她以此做文章,害了澜哥儿怎么办?
宁华月还在劝:“孩子年纪小,怕是受不住热。唉,要不是北疆战事,咱们也不至于用不上冰……”
绿卿几乎想笑,说来说去都没那个意思。
“是啊,王爷和一众将士都还在战场上保家卫国,澜哥儿虽说出不了力,但也要让他知道保家卫国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话又被轻飘飘推回来,宁华月不再自找没趣,自顾自转移话题:“王爷出征大半年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战争……”
季明珠从她父亲那儿得到点消息,得意接话:“快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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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扶光赢下了最后一战。
喜讯传到京城,熙和帝激动得胸口起伏,他双手撑在桌案上,兴奋得面色涨红:“皇后!你听到没有!扶光赢了!”
他语无伦次:“咱们、咱们大燕总算是有希望了!是扶光、是朕的扶光!他太给朕长脸了,等他回来,朕一定要好好嘉奖他!”
徐皇后状似高兴又无奈地顺着熙和帝的后背:“臣妾知道您高兴,不止您高兴,臣妾和百姓们谁都高兴,但您别太激动,要保重龙体啊!”
嘉奖?他燕扶光已经是王爷了,金银财宝尊贵荣耀什么都不少,是不是要把她儿子的太子之位让给他才算是嘉奖?
熙和帝对身边人的想法一无所知,他沉浸在自己的激动里久久不能回神:“扶光!不愧对朕对他的期望,若是他母妃还在,也一定会为扶光感到骄傲!”
徐皇后的手倏地攥紧,时隔多年,原来皇上还是忘不掉她。
她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笑了笑轻声道:“臣妾这就回去把好消息告诉更多人,也让晋王府的人提前做好迎接扶光的准备,您先忙着,臣妾先走了。”
一回到凤仪宫,徐皇后的笑脸垮下来,随之在她眼底升起的是永无止境的仇恨。
她让人叫来燕羡之,挥退下人,母子俩面对面坐在殿内。
“母后……”
“你安排好了没有?”
燕羡之优柔寡断道:“地方是选了几个,但没确定在哪里下手。”
徐皇后又让他把事先选好的地点列出来,随后她指了指距离京城最远的那处。
“既然动了手,就狠一点,别让他有更多获救的可能。”
燕羡之害怕大过期待,他道:“万一被发现……”
“那就别留下痕迹。”徐皇后比燕羡之果断得多,“安排死士,若是没成事,就不必留下活口。”
燕羡之更像是被徐皇后推着走,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好,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