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意外。
程捷磨磨蹭蹭在九哥儿他们这里吃了晚饭回去,一路上贴着墙根走,竟然顺利回到了自已的屋子,没被他娘亲半路拦住吊起来打。
九哥儿也以为文二把事情说出去后,他多少得挨顿训,他等啊等,等到半夜三更,探出脑袋往旁边的屋子一瞧,他大哥哥屋里的灯都熄了,人睡了。
“没事没事,睡觉睡觉。”念咒语似的咕哝着,九哥儿回到床里侧,掀开被子躺进去,一会会儿的功夫,呼呼大睡。
翌日,程捷一大早又来了。
澜哥儿让他坐下一同用早膳。他往九哥儿身上瞥,九哥儿往他屁股上看,见对方都好好的,彼此松了口气。
文二没告状,但是文一知道了他们合伙揍文二屁股的事。
学堂里,文一气势汹汹地来找程捷和九哥儿。
“魏九安,你们怎么这样?你两个哥哥谁像你一样,专门和程捷这样的人鬼混?”他环着双臂抱在胸前,眼睛从上往下将人来回打量,“说吧,你们欺负了我弟弟,怎么还?”
程捷回他:“还?我昨天只打他屁股,已经是大人不记小人过了,我和文二的事暂且算了了,劝你别没事找事。”
文一扬了扬他粗粗的胳膊,龇着牙恐吓:“我和文二、文三不一样,我一直在学武,打起人来没个轻重。”
程捷觉得好笑:“下手没有轻重?我看不止吧,你做人也挺没有分寸的。”
这还是他们程家的地盘,他竟然如此嚣张,不知道的以为他文一是个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呸!
九哥儿捏着鼻子,嫌弃地看着文一:“你早上不漱口的吗?口气那么重!”
吵着闹着,学堂里其他人纷纷看过来。
聿哥儿大致知道了是什么事,他忽略文一,找到趴在桌上装鹌鹑的文二。
手指敲了敲他的桌子,聿哥儿问:“你怎么看的?”
文二一个激灵坐正,忐忑不安地咽唾沫:“什么怎么看?”
聿哥儿对外人的耐心没那么多,“你哥。”
这事文二肯定不想闹开,不然依照他的性子,早就到处跑着告状了,怎么会等得到文一出面去威胁他弟弟?
聿哥儿猜测得很准确,文二嚣张已久,昨日的事很让他觉得没脸。而且他也明白,这事还是他有错在先,闹起来他不讨好。
在聿哥儿眼神的逼迫下,文二过去把文一拉开。
他挠挠脸,臊红了脸:“哥算了吧,咱们还在人家学堂读书呢,惹恼了程老爷子,爹娘回家咱们也得像程捷一样被吊起来抽。”
想起他们那个身材魁梧的爹爹,文一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位打起人来,可不像妇人力道那么小。文一有幸被他抽过一次,当时差点去见他去世多年的曾祖父了。
文二默默补充:“我观察了一下,程家老爷子特别疼这几个新来的,不太好招惹。”
“那……先算了。”
文家三兄弟终于安分下来,不过程捷还是不待见他们,迎面撞上只当互相没看见,匆匆擦身而过。
但经过这事,程捷更喜欢九哥儿了。
下学后大部分时间都在他们兄弟的院子里,九哥儿的哥哥就是他的哥哥,九哥儿的弟弟妹妹就是他的弟弟妹妹。
吃完饭和九哥儿摊在榻上,他莫名其妙地说:“你说我可以改姓魏吗?我想和你们当一家人。”
九哥儿翘起来的小脚一晃一晃的,他懒懒道:“不行。”
程捷不死心:“那我认你爹当干爹行不行?”
九哥儿脚不晃了,话也不想说了。
他翻身背对程捷,异常沉默。
其实父王去世已经快要一年了,这一年里,九哥儿说不清自已什么感受。
刚开始得知这个噩耗的时候,他哭得很厉害,但人们说,一个人死了是没有办法再活过来的。
所以,他再难过,也不可能再见到父王了。
渐渐的,九哥儿好像忘了他,他像往常一样开心地生活,和从前一样不怎么喜欢读书,甚至来到一个新的地方,交到了好朋友。
可乍一听身边的人提起,九哥儿才发现,他没有把父王忘记。
他记得曾经每日蹲在门口等父王回府,父王会把他抱在怀里,他就把下巴搭在父王宽厚的肩膀上,父子俩说说笑笑往锦箨院走。
父王的样子渐渐在九哥儿脑海中模糊,不过他永远记得当时的感受,那是多么安心温暖的怀抱啊。
可惜,再也无法体会了……
程捷没料到他把九哥儿为难得都郁闷了,他赶紧赔罪:“我乱说的,你别当真,不想就不想嘛,咱们还是好朋友是不是?”
九哥儿翻身回来面对他,声音很小地告诉他:“捷哥儿,我没有爹爹了,他死在了战场上,永远不会回来了。”
程捷呆住了。
他长那么大,当然是知道人死意味着什么。只是他想不到,九哥儿兄弟几个,居然没有爹爹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嘴笨的人生怕伤害了小伙伴,但也说不出其他安慰的话,“我不知道,对不起。”
九哥儿不怪他,但是自已现在真的好难受,他说:“你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