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夫人在没有见到季明珠之前,不敢轻易给她这个女儿做决定。
纵使季巡强硬要求她把女儿接回家,不许她留在府中或者要求进宫,季夫人也没有立马答应。
她心疼女儿,许多次做梦梦见女儿死在这荒凉的院子里,身边连个亲近的人都没有。
“明珠!”季夫人踏进如室外一样冰冷的屋子,望着侧躺在榻上没多少生气的季明珠,眼泪倏地掉下来。
“娘亲来了,娘亲来了……”她颤抖着双手抱住骨瘦嶙峋的人,喃喃着,“你爹爹让我来接你回家,明珠,你和娘亲回家好不好?”
燕扶光身份越来越高,季夫人一方面不甘心,一方面认清现实。
季明珠进不了宫,留在府里更是没有地位,还不如带她回家,他们夫妇俩还把她当掌上明珠。
可是季夫人心底隐隐有猜测,季明珠比她更不甘心。
她这个女儿她最清楚,不得目的誓不罢休,她在府里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再让她看着那俩人琴瑟和鸣,她肯定受不了。但你让她放下从前的一切,自己活自己的,也好像不太现实。
沉寂那么长时间,季明珠想尽办法和季夫人联系,出了好多次主意,包括今年绿卿从西北回京路上,她都想让季夫人派人去刺杀。
季夫人不敢真正触怒季巡,没这么做。
“你爹爹不忍心看你在这里受苦,加上太子殿下松口可以放你们这些人出府,明珠,你听娘亲的,和娘亲回家,以后娘亲和爹爹再为你寻个好夫婿,你今后的日子不会难过。”
本来季夫人和季明珠一样仇视绿卿,可她背后的燕扶光,谁也惹不起。
季巡不止一次警告过她,不要试图挑战那位的底线,不然说不定整个季家也要被连累。
季夫人说了那么久,季明珠总算有点反应了。
她眼神木讷地看着面前的娘亲,嗓音干涩嘶哑:“那我这些年算什么?凭什么他说什么都没发生就真的没发生,我被他耽搁的这些年怎么算?还有那个贱人,凭什么她过得比我好?”
本以为时间会让季明珠想明白很多事情,但现在看来,好像事与愿违。
她的恨意一点没有减少,内心的不忿快要冲破躯体的束缚。
季夫人有些不敢认她了。
“那你想怎么做?”
她问这话的时候嗓音都在颤抖,生怕季明珠有什么异想天开的想法,葬送自己的姓名。
可季明珠却意外地说:“娘亲,我要回家。”
她也明白,燕扶光不可能带她进宫。那么与其留在府里等死,不如回家韬光养晦,她一定会等到报复那两个人的机会!
季夫人不知她内心的想法,单纯因为女儿要求回家欣喜过望:“这就对了!跟娘亲回家,娘亲和爹爹疼你!”
她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我这就去找魏侧妃说!我这就去找她!”
绿卿当然没有阻止,季明珠留在府里说实话她不是很放心,带进宫更不可能,能回到她自己的家里,有季夫人和季巡管着,再好不过。
今后她们就是毫无关联的两个人了,从前的恩怨纠葛可以告一段落了。
绿卿立马安排人:“去帮季侍妾收拾行李。”
季夫人带着人去帮忙,不一会儿就带着季明珠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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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扶光这里,他坚持不懈和那些臣子们对抗。
就算最后的结果达不到他的预期,他也要尽自己全部努力让这些人不好过。
韩修代表文官来提醒他:“殿下,三日后就是登基大典了。”
燕扶光提起朱笔,淡淡睨他一眼,“嗯”了一声,然后该干什么干什么。
真是心累,有这么一位脾气大的主子,他们下面的人日子不好过。
“魏侧妃……”
难不成这位真的不立魏侧妃为后就连皇帝也不当了?
一定不能这么做,韩修苦口婆心道:“殿下您要是为了魏侧妃着想,更要出席登基大典,否则世人不会怪罪在您身上,但一定会牵连魏侧妃。”
燕扶光这才抬眼看他。
“知道您对于立后之事颇有微词,但臣等愿意给您几年的时间,这期间不会再劝您立后。”
燕扶光执笔的手一顿,轻哼一声:“不立后但是要选妃?”
他最清楚这些老狐狸不过了,全是心眼。
韩修一噎:“选妃之事,在您孝期内也不会重提,您尽管放心。”
选妃立后,一切等孝期结束再说。
燕扶光又冷哼了一下,但意外的是他没再说什么。
韩修呼出一口气,擦擦额角冒出来的细汗,很有先见之明地问:“您要立魏侧妃为贵妃的话,封妃大典是不是要吩咐礼部着手准备了?”
好歹是贵妃,合宫上下目前就这么一位,碍于燕扶光的退步,他们下面的不介意把封妃大典办得隆重些。
韩修以为他们一等人已经足够善解人意了,没想到燕扶光还是个喜欢得寸进尺的主。
他语出惊人道:“封妃大典就在三天后,和登基大典一起。”
韩修当场石化:“……”
不是,这么大的消息,他现在才被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