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线暂时可以稳住了,韩修等人也从全国商人手中筹集到不少银子,足以供给军需。
燃眉之急解了,燕扶光才得以喘息。
燕长风给他寄来第二封信,说了一下他的近况。
他以为离开京城,离开熟悉的人,心里会轻松些。可现实好像不是他想象的样子,他给予自己的痛苦没有随着距离减轻,反而隐隐有加重的趋势。
燕扶光皱眉看完一封信,叫来梁非问话。
“带去的药有人看着他喝没?”
“属下派去的人每天都盯着王爷喝药,一定喝了的。”
没真正面对死亡之前,燕长风以为死很简单。可当他看见战场上那么多人奋勇杀敌,以身殉国,他好像又不想死了。
燕扶光曾经说他懦弱没有男子汉的气概真是没说错,他身为王爷,锦衣玉食一辈子,居然没有对自己的国家做出什么贡献就想了结自己的性命。
看得多了,燕长风反而认为自己没有资格去死。
他还得活下去,尽可能做些有意义的事,至于前程往事,困住就困住吧,走不出就走不出吧,反正人总是要死的,没有任何规矩要求一个人要放下所有往昔,才能离开这个世上。
燕长风很神奇地就这样在东南落脚,隔几日就给燕扶光写信汇报前线战况,或者有时唠叨几句闲话,倒显得他像个正常人了。
流哥儿还记得他的二伯,燕扶光看信的时候他就倚在他膝盖上,垫着小脚够着脖子要一起看。
“你认识几个字?”语气里很有嫌弃的意思。
流哥儿瞅一眼他父皇,不准备搭理他的冷嘲热讽,反正他总会读书识字的不是?这会儿不认识,不代表以后不认识。
“二伯在哪里?他问我了吗?”
俩人到底见过几次,多的不说,简单问候一句的交情是有的。
“嗯,他问你是不是又长胖了。”
燕扶光垂眸打量他的小儿子,当真是圆滚滚的,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棱角。
他提笔沾饱墨汁,在回信上添上一句:流哥儿长成了一个小胖子,十分圆润。
“父皇,你写什么呢?”
他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
流哥儿拽了拽燕扶光的衣袖,好面子地说:“不许告诉二伯!”
他常和大孩子一起混,早就知道“胖”这个字不是夸人的话。
小孩子也有自尊心,他把自己吃得圆滚滚的可以,别人多嘴就是不行。
“我看看!”拧着眉头,神情郑重的流哥儿像极了处理公务时的燕扶光。
他坚决扞卫自己的美名,不许任何人抹黑。
奈何翻来覆去研究好几遍,还是认不出信上的字。
燕扶光心里暗笑,正大光明忽悠他:“没说你长胖的事儿,我说你和以前一样,很可爱。”
流哥儿将信将疑,可最终还是输在不识字上,白白被燕扶光忽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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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京城越近,燕秋越兴奋。
她展现出仁钦极少可以见到的活力四射的样子,给他介绍她的国家。
他看着神采飞扬的她,再次肯定做出的这个决定。
“我对你好不好?”
莫名其妙的,燕秋听见身边的人问她。
她停下不停比划的手,好像早已熟悉时不时发癫的仁钦,很快跟上他的思路,熟稔道:“好!非常好!要是以后还可以让我回来,就更好!”
一路上,仁钦不止一次问过这个问题。具体多少次燕秋没有仔细算,但估摸着不下十次了吧。
她知道缘由,仁钦无非怕她到时候不跟他回去,或者怕她把一颗心留在家乡,无法融入草原的生活。
她不会给他保证什么,但她是有决心的。
仁钦是个值得相伴一生的人,燕秋不后悔和他在一起,自然不会抛弃他。
况且,她怀念的只是往日美好的回忆,实际上这座城,对许多人包括她来说更是束缚和牢笼,比起快乐,这座城给她造成的痛苦更多。
尝试过草原上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她发现自己的心愿意在那里停留。那里青草和牛羊,以及身边的人,对她充满意料之外的吸引力。
“仁钦,你还能让我回来吗?”
仁钦试探她,她也试探仁钦。
她要的自由,是完全的自由,不是退而求其次的自由。
仁钦被她的态度弄得心底不安,他不露声色,意有所指:“看你表现。”
燕秋从胸腔溢出一声冷笑:“那我也看你表现!”
要是表现得不好,她直接就逃了,逃去天涯海角,一个人岂不是更自由?
“哎!”仁钦不满意拧眉看她,“还能这样的?你来之前不是说好要和我回去吗?”
他自己都态度不明确,凭什么要求她说到做到,燕秋还是回他一个冷笑,意思很明显了。
她骑着马往前走,离他远了点儿。
仁钦气笑了,追上去说:“那你可要做好准备,进了京城我就把你拴在我身边,你哪儿也别想去,见了人就马上跟我回家!”
两个人脾气都没有多好,这不,燕秋的马鞭子甩向了仁钦。
柔韧的马鞭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