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齐,皇陵行宫。赵广渊足尖轻点,跃进大殿。
声音很轻,但曹厝还是听到了。打了个激灵,左右看了一眼,凑进门框:“殿下?”
“进来。”
曹厝闪身而入,看向赵广渊,见他完好,松了口气,又忙着给他递上面巾。
赵广渊伸手接过,看一眼手中的面巾,这是宫里送来的份例,比外头寻常人家所用,已是上上佳,但还是不如林姑娘那边的毛巾。
凑合用吧,下回再带一些回来。
又看一眼曹厝,不免有些懊恼。他落地还是重了,让曹厝这个无一丝功底的人都能轻易地查觉到。
如今哪怕他避着人勤练,还是没有恢复到往日功夫的七成。
“殿下,老奴这就让人送些热水来,以便殿下梳洗。”
“不必麻烦。凉水就好。”赵广渊把面巾递回曹厝,举步往浴室而去。
曹厝又想哭了。殿下说他不是老奴,殿下把他当家人。这样的殿下,那起子黑心的,怎会舍得去伤害他。
“贵人不欺负庶民,难道欺负贵人?”
天天把此事记挂在心里。每天在赵广渊的威逼下装乖,认真练大字,狗腿子一样伺候他抄经书,给他磨墨摊纸,十足的书童加小厮。
他都愿意为了殿下献上他的命。
长至急得快哭了,但凡他有点法子,他能伏低做小,每天看他脸色,就盼着他能带自己去找姐姐?
明明是他先遇到姐姐的!
曹厝不同意,他的殿下再落魄,哪里就到那个地步了,“明日老奴就让人到镇上到城里买些细瓷瓶回来装。”
赵广渊心志坚强,能强忍着内心的冲动,但长至不是。
“殿下……”
曹厝看了他一眼,懊恼得直想扇自己两下。他提吕国公做甚!当年殿下得知吕国公枉死,直接就吐了血,连续几日几夜不肯吃喝。
赵广渊顿了顿。
哽咽着,“好,那老奴就舔着脸挤一些去用。也跟殿下一样这般香香的。”
曹厝听了笑着回忆:“可不是,那时皇后娘娘心疼得直抹眼泪。太子殿下还试图跟吕国公说情,吕国公直斥太子心慈,弄得太子都不敢再说话。”
曹厝一拧开关,那水哗哗就往下淌,他看一次赞叹一次。这世间怎会有这样奇巧的东西!
引来那山间的泉水存在外头的储水箱里,接上竹管,浴室里只要一拧开关,那水就哗哗地流个不尽。
果然是先帝最喜欢的皇孙,打小就聪明。曹厝看着这样的殿下,只觉无比自豪。
曹厝摆手:“不可不可。老奴怎敢和殿下用一样的东西,还这般珍贵。”
赵广渊一直在浴室呆了大半时辰才出来。曹厝站在他身后给他绞头发,试图说些让他开心的。
他的殿下,真是太苦了。
垂眸,“殿下,老奴伺候你沐身。”
殿下又有心思关注这些小事了,曹厝心里一阵高兴,试探着问道:“殿下,咱们要不要联系太子和吕家的旧人?”
说完有些愣怔,他什么时候再去那边添上呢?
还香香的。赵广渊忍不住笑,“别舍不得,尽管用,用完了我再添上。”
说好几天,他忍了,忍了又忍。又几天过去,终于是不想忍了。
赵广渊立刻心领神会,也不说话,挑眉静静看他表演。
“殿下也不知哪来的沐身沐发用的香液,这香得勒,比内宫娘娘们用的香脂还要好闻。”
赵广渊很想去林照夏那边,只有在那个世界,他才会忘记曾经的痛。但一想他如今已成废人,自己又有何面目去见她,何苦去搅动她的心湖。
辗转反侧,心情万般复杂。
六天是几天吗?“六天已经很久了!”
“我给殿下拿衣裳去。”
而赵广渊站在洒下,微微仰头任那泉水遍洒全身。
“无碍,少时我外祖可没少让我在三九隆冬天进行雪浴。”
“这是做甚?”赵广渊皱眉。气鼓鼓的,他惹到他了?小屁孩气性还不小。
临睡前,赵广渊照例给林照夏发微信。虽然知道没有信号发不出去,但自从写下
长至跳脚,插腰,“殿下说话不算数!”
殿下如果想为他们报仇,想为他们翻案,手里头就不能没人。
曹厝紧跟在后面,“殿下,浴室引来的是山间的活泉,这夜了,水气寒凉,切莫冻着了。”
赵广渊由着他伺候,站到洒下。
“让你用你就用。如今我身边除了你……也只有你了。”
曹厝却理解错了,以为殿下是在意子嗣。
见他一脸呆样,赵广渊一脸嫌弃,“我怎就说话不算数了,这六天是过了范围?”
赵广渊嘴角扬了扬,又很快压下。
那年他的血也像现在这样凉,没热过。
“你若喜欢就倒一些拿去用。”
赵广渊捻起一缕发丝凑到鼻下,深嗅了一下,“嗯,是挺好闻。”是他喜欢的味道。
敛神交待曹厝:“你打发人去陵村跟那些陵户买些竹瓶竹罐,各式的都买上一些,好用来装那些沐身沐发香液。”
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