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因有战事,凌清辉琢磨着怎么给晴翠办生日又盛大热闹又免了御史开喷,晴翠压根不在乎这个,一到行宫便兴致勃勃约着徐云西海诗政要去射箭骑马。
凌清辉福至心灵:“不如咱们一起去南苑打猎吧?也不放那些猛兽,只放鹿和羊这样中等的,又有打猎的乐趣,又无甚危险。”
晴翠鼓掌叫好。
昭阳宫里少了几十个侍卫,崔瑾与夏安颇觉无聊。
这俩大少爷看朝夕相伴的兄弟们多去应征,也想着从军发豪情,结果自然是被家里人拦了下来。崔瑾还好说,崔正崔远都是温柔人,拉着他劝阻半日,说明利害,又保证给他谋前途,不必他去挣命。
崔瑾这才想起叔爷爷过继自己原是为了有个后,他若跑去战场,岂不等于把人家坑了?忙答应下来,就此不提一切冒险事,安心孝敬父母,日日去书房听崔正讲论政务。
夏安就没那么好运了,他是在饭桌上提的,夏世德看看四周,既无戒尺又无鸡毛掸子,只好把儿子按在腿上痛打一顿。他嫡母也有招,手帕子一甩就要上吊:“我好好的儿子往那鸟不拉屎的沙漠里跑,我活着还有什么劲!早些死了埋到胡杨树下,也好保佑我儿子平平安安!”
夏安吓得登时给他娘跪了:“儿子哪儿也不去了,娘你别说这个话啊!儿子哪承受得起啊!”
北海郡君泪眼汪汪看着他:“好不容易养大的幺儿要找死,为娘的就承受得起了?我们老姐妹活了半辈子图什么?不就图个儿孙绕膝?”
夏安顾不得屁股疼,忙指天誓日保证:“儿子除了进宫当差之外一律在家侍奉母亲!娘你可千万别跟我姨娘说啊!”
经此一闹,沙场是去不得了,两人送别同僚兄弟,这几日急得手都发痒,若不是怕打坏昭阳宫的玻璃,几个少爷早拿弹弓打鸟过瘾了。
百无聊赖之中,猛听得皇帝要带贵姬娘娘去南苑猎场散散心,侍卫们各个都像野驴撒欢一般,争相报名,要“保护娘娘安全”。
晴翠满脸嫌弃:“不就是想出去玩吗?都带上就是了。”
众人欢呼雀跃,次日便换装骑马随圣驾出行,正是:
都门千户锦衣郎,暮春韶光纵马狂。
左右护驾羽林卫,奔驰随从鹰扬将。
旌旗猎猎金龙舞,银甲铮铮耀日光。
长弓挽即惊飞鸟,羽箭没石野兔香。
呼和起伏口令传,铅网倏展鹿难藏。
海女喜得羊脂油,鹿角挂架落云乡。
东郭逡逢韩子卢,玉兔拜上望舒堂。
功成转马踏歌归,脱我猎装换红装。
莺歌燕语胭脂水,染得层林山花亮。
万里天河星光起,篝火熊熊助千觞。
苍穹寥寥远山青,青春儿女身踉跄。
疑怪莫非蟠桃客,宴后醉游到此方。
衡阳王凌清荷在自己王府书房里,翻看着手中这本《春猎诗集》,心里正遗憾着不能一同去猎场松快松开,房门被轻轻敲了两下。
“进来。”
陈乐安推门进来,面带微笑:“妾身扰到王爷了。”
凌清荷温柔一笑:“若是别人,本王就要发怒,但是你就无妨。”
陈乐安笑着低头,目光落在诗集上,表情微微一僵:“桐花亭主?这是贵姬娘娘新写的诗?”
“哦?原来贵姬号为桐花亭主吗?”凌清荷面露惊喜,忙又低头看了一遍。
陈乐安有些不自在,挨着凌清荷坐下与他一同细看:“昭华娘娘与海姬娘娘文采真好。”
凌清荷不以为意:“她们的过于穿凿了,似这般春日纵情,就该歌行体才好。可惜桐花亭主似乎被什么束缚着,这首诗不曾放开。”说着又叹一声:“宫门九重,想来也不是能让人真正自在的地方。”
陈乐安又被恶心了一下,目光落在“元佑七年春,亲猎鹿三只,兔七网,命工匠鞣制皮革以备贵姬生辰礼”上,强笑道:“看来这次春猎,是陛下为贵姬娘娘贺生辰而起。”
凌清荷一愣:“陛下惯来喜欢行猎,只是这几年不曾有机会罢了。”
陈乐安便将这一页送到他脸前:“今年或许不同。”
凌清荷这才看到陈乐安指着的那一行字上,不免有些失落:“若换做贵姬对着皇兄,断然不会这样说话扫兴。”
陈乐安淡淡地说:“然而妾身不是贵姬,王爷也不是陛下那样的性格,我们只过好我们的日子便是了。”
凌清荷沉默了一会儿才又笑起来:“说得是,你我琴瑟和鸣,也叫世人羡慕羡慕。我就不信,都是父皇的儿子,大家一同读书,我哪里就比他差了?我自己比他强,娶的媳妇也比他的好!”
陈乐安心下一动,至此方明白衡阳王为何执着于贵姬。她和姐姐对此纳闷了好久,若说图人,当初为何给人难堪?后来又为何不顾别人死活?若说图色,贵姬虽然明艳动人,但衡阳王先前也不曾听说是个色中饿鬼,何以至此?
原来是不服凌清辉做了皇帝,故意恶心他。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