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嬷嬷一走,晴翠就撑不住了,凌清辉忙搀扶住她:“我肯定向着你。不怕啊,不管他说什么,朕都说他胡搅蛮缠胡说八道。”
晴翠眼泪啪嗒啪嗒地掉:“我骗了你,一直不跟你说实话,你也不恨我吗?”
凌清辉心疼道:“有什么好气的?既说身世,左右不过是你还有别的亲人,但你只认过世的姥姥罢了。他们以前不曾善待你,我们现在做什么非要和他们好?”
晴翠哇哇大哭:“我不要认他们!他们来了好几年,次次都去朔曙门闹事,我猜着是苟灿烂说的,可是也查不出来有用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给他们钱,他们还要更多,今年又来了,说要当官,要金银财宝,我不想给,我一个铜板都不想给,姥姥都没享到我的福,我不要认他们……”
凌清辉终于把事情串起来了:“所以你打压苟灿烂,是因为她知道这个事?你提拔常翊,是因为他一直管着朔曙门?今天去三清殿,莫不是为的这事?”
晴翠抽抽噎噎说了实话:“是,苟灿烂和那家人都姓苟,但我不清楚他们是亲是堂,只知道是一家子兄弟。今天他们来了,威胁我不给钱不给官就,就告御状,要跟你说我,说我……”
凌清辉看她表情尴尬,忙说:“不必说,他们敢在我面前口出污言秽语,正好剪了舌头。”
晴翠小声说:“我还打了他们一顿。”
“打得好,就该打!待会儿过去,朕再赏他们八十板子。”
凌清辉还没和晴翠对完情况,章嬷嬷又来了:“事涉宫妃来历,太后请陛下即刻过去。”
凌清辉只好说:“我去看看,你别担心。”
晴翠哪肯放人?抱着凌清辉不撒手:“我要一起去。”
凌清辉万事依着她,一起上了金辇,又低声安慰她:“不用怕,就算太后皇后要借此做文章,我也绝不会妥协。我和你才是一条心,你到时候千万别自己先慌了。”
晴翠点点头,紧紧拽着凌清辉的袖子,到青云殿时,手心已经全是汗了。
苟建南与太后之间隔了一道屏风,凌清辉从侧门进来,与晴翠请安行礼后也坐在屏风后头。
未待旁人开口,皇帝先吩咐道:“衡阳王无视宫规,惊吓太后,拉出去打八十板子,暂押偏殿候旨。”
太后忙说:“哀家方才听了那人说的,倒也有些可信,且先不要责罚衡阳王。毕竟此事若是属实,事涉后宫忠孝名誉,也是他的功劳。”
皇帝怒道:“带外男闯内宫、惊母后,只此一条就可以治他死罪,还谈什么忠孝?”又吩咐左右:“拉出去,打!”
殿外噼噼啪啪的板子声与堵了嘴的呜咽声此起彼伏,苟建南抖如筛糠,还是把事情大致说明白了:“她原是我们家老四的丫头,第六个出生的女儿,村里人都知道,所以叫她狗牙,就是苟家生的丫头的意思。我那四弟也没有真的不管她,只是家里人多,养活太难,所以送给老寡妇。老寡妇虽是个寡妇,却很有钱,又有力气,能在小白村置办下大房子,还有一块田,只养她一个,实在是比四弟家里强得多。”
“你放屁!”晴翠跳起来骂道,“我是被你们丢在雪地里不要的,不是你送的!我姥姥刚死你们就来抢我房子夺我田地,就是你苟家抢走的,还拿木板打我,那木板上有根钉子,划了我一道伤口,我发烧差点死了!”
凌清辉知道晴翠后背到腰有一道很长的伤痕,一看就是旧伤,他也问过她,她只说小时候人家来抢她房子,打她时候落下的,他还以为是些同村的恶霸,哪想到就是亲生父母?不由对这家人更加厌恶:“既有这般恶行,便不要妄称好人。养不活孩子送走了也不算你有罪,只是送出去了就不是你家的了,这在哪里都是一个道理。”
苟建南又说:“皇爷,我们冤枉啊!老寡妇死后,我那四弟可是一直照顾她,只是家里人多,养活太难,她又能自己挣钱糊口,才没有很亲近。这也是为她好,村里人看见她可怜,这家给点吃的,那家给点穿的,可比四弟养着她富裕多了。”
晴翠怒道:“苟家盖的十二间大瓦房是村里最高的,院子里养了至少十条大狗,还有七八个长工,农忙时候二十来个人替你们收粮,你好意思说养不活?便是养不活不想认,为什么我去认亲时候放狗咬我?”
晴翠胸脯急剧起伏:“姥姥在的时候,喊我晴宝宝,晴儿好乖乖,村里人怕她,也这么叫我。自从姥姥死后,村里人就叫我狗丫头,后来省事就叫狗牙,我起初觉得没什么,反正我本来就是老黄狗叼回来的。自从知道了那两人就是我亲爹娘,我才明白狗丫头其实是苟丫头。”
晴翠说着说着悲从中来:“我拾柴火换钱攒钱,攒了半个夏天半个秋天,换来一小口袋米。我抱着米袋去你门上认亲,你们是怎样对待我的?你们放狗咬我!老黄狗救我就这么被活活咬死了!它是替我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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