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老夫人与儿媳入宫来,听说此事,都觉诧异,晴翠开口问道:“河间夫人,你家拿取人参是怎样章程?”
河间夫人忙答道:“回禀陛下,妾身家中一应药材补品,都在我院里西库房放着。要拿时只要与李宏老婆说一声,她登记好就是了。”
晴翠又问:“拿的时候是否核对检验人参成色?”
“这……这倒是没有。人参送来时通常都有布巾包着,打开看一看成色,忙时也难得一一拆开细看,只看单子上写的,按门类收纳就是了。到用时拿出来就用,并无一定要检验的规矩。”
晴翠笑道:“你家没有查验习惯,可巧我家也没有,小丫头只会炖汤,你家怎样递过来她就怎样接过去,如今闹出无头案,一老一少都委屈得不得了呢!”
河间夫人轻声埋怨崔正:“你怎么不查清楚就怪人家姑姑呢?万一是咱们家的人不经心,迷瞪拿错了,岂不是平白冤枉了好人?”
崔正支吾道:“这哪想得到呢?”
小花愤愤不平:“你家就都是好人,我们就都是贼,你当然想不到!”
小崔夫人忙笑着作揖:“此事是我们家太武断,叫姑姑受委屈了。”
小花忙弯腰避开:“不敢当。”
凌清辉开口道:“崔正,你们还是先回家查一查吧。”
晴翠随即说:“你家查出腾挪倒卖,或者下人懒怠给你拿错了,你赔给小花十年的月钱。若果真是我的宫女偷了你的人参,我管你这辈子的上等百年参!”
崔正尴尬不已,与夫人儿媳行礼离去。
晴翠又对小花说:“我暂且放你一个月的带薪假,你回去照顾花嬷嬷吧!”
小宫女谢恩离开。
晴翠想想不解气,随即命尚食局撤了议事堂小厨房:“你们做饭宰相们不满意,回去整改吧!整个小厨房从做饭的到烧茶炉的,上上下下都得反省,什么时候改好了再设小厨房不迟。”
韩尚食蔡司膳立即应道:“是!卑职必定认真反省,不改正到位之前绝不重开小厨房。”
如今已是隆冬,茶炉房一夜之间裁撤干净,大臣们重新吃上了冰渣拌饭,无不怨念老崔,便有翰林作诗曰:“九重天家开宫闱,丰年膏满米脂肥。偿报君恩能几日,老残偎炉何必催!”
崔正听懂了又不好发作,只能自己生闷气。
明璋跟着侍卫们在冬训营玩疯了,倒省了晴翠好些烦恼,冬日里常与女官命妇等聚在一起烫火锅、打冰球玩。
荣安与陈幼容也常受邀入宫,双方保持着一种微妙的默契,只作嬉戏,绝口不提宫外的争斗,却又在对方的言谈神情中寻找蛛丝马迹。
冬至将到,天越来越冷,侍卫们冬训结束,将孩子们都带了回来。明璋拿了骑马第二、射固定靶第一,欢快得不得了,凌清辉与晴翠也很是高兴,便要设宴为这些孩子们接风庆功。
荣安公主笑道:“是该好好庆贺一下。”
明璋说:“昨天临来前看见太平州驿马跑得甚急,方才听议事堂几个老尚书说,是太平州今年降雪异常,小半个州都闹了雪灾,慈恩府尤甚,好多人家房子都被压塌了。儿请将我们的庆功宴并在冬至当日宴会中,不另设宴席,节省下来的钱为百姓修房子吧!”
帝后自然对此大加赞赏,晴翠又拿了自己私房添上,叫龚善张毅照元佑九年式样,为受灾百姓造房子:“砖瓦草泥等物的筹集运输,詹事府会与你们对接。”
隔日昭德公主又下令,额外免了平阳郡赋税:“这三年我就不要了,吃我妈妈的。”
晴翠笑道:“今夏云州水灾,我早将赋税免了,怎么办?一起吃你爹吧!”
凌清辉大笑:“养你们还是绰绰有余的。”
因有此事,冬至大典比往年朴素些。凌清越提前三天被太后召入宫中住下,次日后宫来请安,说起冰雕园已经完备,荣安便与明璋商议着去看冰雕。各宫妃嫔收养的孩子们也想去看,两人带一群小孩闹哄哄跑走了,太后笑道:“你们都去玩吧。”放众人离开。
陈幼容也随荣安在宫中,晴翠便邀请她一起出去走走。
“恐怕公主一时回来找不到我。”
晴翠说:“我们就跟她们一道去,哪里能找你不便呢?反倒更方便了。走吧,小麒麟比以前更皮了,我真怕她把她姑姑累着,一起去也好管她。”
陈幼容便要邀请宋静怡一起去,可四下看看,哪里还有人了?晴翠伸手拽着她,大踏步往冰雕园去。
冰雕园附近还有一处丹桂园,已是深冬,桂花早已落尽。工匠们染了通草、细绢做成桂花式样,又用模具灌水,冻成晶莹剔透的冰花。脱模后将冰花安放在真树枝上,再用细尖嘴的茶壶对着花枝背面与树连接处浇水,直到冻住方去粘下一枝。
此法费工费力,工匠们在外搭着梯子,脸被树枝扎着,手指冻得通红发肿,晴翠说:“谁想的这缺德法子?不必做了,都回去取暖!”
一个工匠低声说:“娘娘,是太后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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