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威挥挥手,金吾卫们将院子团团围住,不叫跑走一个。
齐威对王府仆婢说:“荥阳王谋害昭德公主事败,陛下派我们来搜查王府,收拾口供。咱是奉旨办差,如非迫不得已,也不想对诸位用那些刑啊罚的,我们问什么,你们答什么,把知道的说了,圣人一高兴,兴许你们全家还能活着过年。你们抵赖不招,死的是你们,那天潢贵胄死不了,来日还是这王府的主人,到那时他们是会厚养你们家人,还是会杀人灭口,早点将事情处理干净?”
众人互相看看,窃窃私语。
齐威随手拉了两把椅子,与李杰互相谦让半晌,最后一起坐下。
两人大马金刀坐着,两侧剑甲金吾卫杀气腾腾,齐威摘下宝剑,也不曾出鞘,只在那上好白玉砖上敲了两下,便是几道裂痕:“来个人说说,你们王爷何时起了谋害昭德公主的念头?怎么想到用这个法子害人的?”
人群中便有主动站出来的:“皇长子、皇次子两位殿下谋反被赐死,我们王爷就说天亡凌……就是圣人名讳,说这一支绝了。之后便养了些门人清客,详细的就不知道了,我进不得内门。”
内门的丫鬟招供更细致:“去年秋天,赏桂花雨时有两个呼吸不畅的,一个救过来了,一个没救过来。王妃将看病的医生留下,又叫我们去外头守着,她自己与医生待了好久。自那以后,王妃便一直研究此事,冬天又尝试冻冰花,反复试验好久才成功。”
“那医生呢?”
“成功以后就被送走了。”
别的丫鬟慢了她一步,忙也说自己知道的:“听说昭德公主从未有过此类症状,王妃怕这办法对她不灵,就在香料里掺了药,必定能诱发闭气症。”
“王妃与大夫研制配药,后来连着王爷、两位小少爷都咳嗽,府中日日炖人参清肺汤,将库房中人参吃尽了,只好上外头高价去收。我就是专门去采买人参的。”
李杰心中一动,与齐威低声说:“先前我们詹事府海三哥还说,荥阳王府怎么那么爱人参,满城药铺的老参快被他家收拢干净了。没想到竟是在这里对上了。”
“何止啊!我看还能再召中书令来问一问,他家仆人倒卖人参,究竟卖给谁了。”
两人对视一眼,铺纸研墨命识字的仆婢自己写了口供,不识字的由金吾卫代写,而后签字画押。大多数仆婢被留在王府,齐威留了一半的人看管他们,王府当差的侍卫们与几个重要人证都被带入宫中候旨。
那边李宏也被再次提审,果然是卖给了荥阳王府:“他府中开价甚高,我想着老爷夫人都甚是康健,人参从来都是白放着,不如趁现在高价卖了赚一点,来日人参跌了,再买一样品质的顶上就是。哪想到老爷突然要吃人参鸡汤,吃着吃着,就吃到亏空的地方了!”
崔正听着来龙去脉,只觉背后一层冷汗,一时庆幸到此时才查出牵涉荥阳王,一时又有些懊恼:若早点从这条线切入,扯出荥阳王府,自家是不是也能在昭德公主面前多一份脸面?不说从龙之功,这护驾救驾总是有的。念头划过又随即被否定,夺嫡立储刀光剑影,处处杀人不见血,与其提着脑袋冒险,不如安分做个直臣更能保命。
这样想着,崔正回家又招来家人,讲宫中发生的事述说一番,格外殷切地叮嘱崔瑾夫妻:“性命要紧,永福宫该怎样尊敬还怎样尊敬,只是要命的事我们万不可牵扯进去。”
崔瑾点头轻声道:“祖父放心,娘娘也不曾分派我做什么危险的事,只叫我好生奉养祖父母、父母,不辱没家族。”
崔正笑道:“你当真依赖她。也罢,她仁义,我们也不能不记着她的好。”
崔瑾大胆开口:“往后咱们怎么个记挂好法,还望祖父明示。”
“朝堂上再有女子承家继业的争吵,我不出来反对就是,”崔正捋一捋胡须,“我崔氏族旺人多,不表态就是帮忙了。”
同样是大族,李奇家经历了几次大波折,虽然调回了中枢,仍是大伤元气,日常在家最爱看孩子习练武艺、排演阵法:“我们家世代武将,还该坚持本业,到你们长成时再振家族,复我李氏荣光。”
李致远心里则对李氏一族毫无亲近之意,只高兴于明璋受了害,在家中连连拍手:“真是报应!”一时又烦恼她没能死成,更痛恨救了明璋的荣安:“真是妇人之仁!”海诗钰心里则是害怕起来:荣安公主竟还救人,那自己说的那些话,岂不是失算?
海氏自己打成了乌眼鸡,海上月一家与海诗钰家成了死敌,海上力这亲爹看着亲儿子日日咬牙切齿,海初雪更是没兴趣点拨劝解那顽固爹,眼不见心不烦,海诗诚早打上了晴翠一党烙印,他又是个乖觉的,死心塌地跟着晴翠走,做着四品官领着三品爵,官场商场都对他礼让三分,海诗诚自认为人生至此已经无憾。
夏世德则是告诉儿子:“我们如今虽然富贵,却比不得崔李卢王海这等世家。我们家起自微末,依靠皇帝方得显达,因此帝心所指,即是我们的方向。那些什么王爷、皇子,不是我们的正牌主公,我们心向永福宫,不是为的皇后娘娘与昭德公主,而是因为帝心在那里。是天子说女儿比侄子亲,我们才支持皇太女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