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知道,半个小时后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但看在一千金币的赌注份上,老太婆虽然万分的不情愿,甚至有抗拒摔桌子的冲动,最终在老头委曲求全的劝说之下,还是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不过这涂抹乳霜的过程,自然又是一番波澜曲折。
中村颤巍巍的双手,在秋月已经半是皱纹的脸上轻轻涂抹的时候,或许是实在看老头子不顺眼,或者是今天被二蛋忽悠打击到了,这秋月房东一把摔落老头趁机揩油的手掌,改由自己独自涂抹起来。
时间滴答,静静地流淌着,半个小时,对二蛋来说只是小咪了一会,但对中村来说,简直如一个世纪般漫长。
他盼星星,盼月亮,盼着翻身农奴把歌唱。
奈何农奴终究是农奴,已经养成奴性的他,又怎能逃过地主恶霸的五指山呢?
最终的结局,不出意外的话必然是越陷越深,越来越绝望,再也看不到翻身当家做主的希望。
他不敢双手合十,公然地祈祷,实在是二蛋吹牛逼的话,像个神棍似的不甚靠谱。
万一这玩意测试效果不行,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绝对是雪上加霜地刺激了老太婆。
别人可以一走了之,他不行啊,这以后的日子可就更加难过了。
到时候,有极大的可能晚上睡觉连床铺都上不了啦,而那墙角的搓衣板,或许才是他的归宿。
此时他的心中,早已虔诚地双手合一,向老天爷连连祈祷,也求菩萨保佑,保佑这瓶乳膏一定要有效果啊,也保佑老头子的幸福生活早日到来。
这还没到半个小时呢,刚才还在闭着眼,一脸虔诚默默祈祷的中村突然一声大吼,把旁边同样眯着眼,依旧脸色阴沉,却是一副轻视神情的老太婆吓了一大跳。
老头实在是忍耐不住了,他几乎是数着每一分每一秒,艰难度过这半个时辰的。
他的心里翻江倒海,实在是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动作,他必须要睁开眼,看看老太婆的脸上到底有没啥变化?
一边是海水,一边是火焰,一边是二蛋早已知道答案,还有一边,是老太婆根本看不到自己的脸。
只有老头近水楼台先得月,他的心情,自然也是三人里面最急切的。
他兴奋的要一蹦三尺高,比自己年轻几十岁还兴奋。
他像个孩子似的疯狂地大吼大叫。
这近乎疯狂的吼叫不仅响彻自己的小小店铺,就连周围相邻的店铺,也有人跑出来察看一番,以为隔壁的邻居今天又在干架了。
“老太婆,老太婆,你脸上的皱纹淡了很多了,有的地方都消失不见了。”
“你最起码比之前年轻漂亮了十岁。”
老头激动的语无伦次,但他还是坚持着,结结巴巴地表达了此刻的激动之情。
老太婆以为老头疯了,不然也不至于说出这番疯疯癫癫的话了。
她正想用她的大嗓门狠狠地训斥一下这个老不死的。
都特么什么时候了,还来开自己的玩笑。
岂料这个时候的老头比猴子还灵活滑溜,只见他滋的一声,撒腿就往里屋阁楼跑,不久的功夫,就翻找出一个女人梳妆打扮用的光亮铜镜,连滚带爬地跑到老太婆的面前。
他半跪着,激动的双手,颤巍巍地把铜镜伸到秋月的脸庞前面。
看着铜镜中那张五分像自己,还有五分像年轻时候的自己,这秋月房东刚准备骂骂咧咧的大嗓门,竟然不可思议地转化为哇地一声大哭。
这一哭,直哭的天昏地暗,山水倒流。
这一哭,那些逝去的岁月,所遭受的艰辛和委屈,都融入这滚热的眼泪中。
这一哭,把个老头在旁边急的手足无措,他不停地搓打着双手,不知道这疯老太婆为啥而哭。
只有二蛋多次历经这种场合,他是能够理解女人这种喜极而泣的矛盾心境的。
大喜和大悲之间,实则只是一墙之隔,并没有明确的交界,更没有天高地远的差别。
而转换,也只是一瞬间。
她所有的坚强,所有的伪装,都被眼前的年轻人不留情面地通通撕扯掉,一股脑地扔到九霄云外。
此时的她,或许是这世间最激动也是最幸福的女人,她看到了曾经的青春,曾经的自己,这一眼数十年的跨越,急需用一场眼泪来宣泄,来疏导沉积已久的郁闷。
不得不说,女人都是头发长见识短的感性动物,她们往往翻脸比翻书还快,刚才还是冷若冰霜的刺骨寒风,屁股还没热的功夫,就变成骄阳似火的烈日风情了。
仅仅是尝到了一点甜头,她们立马变得感性起来,所有的理智,都被扔到九霄云外,再也找不着回家的路了。
她撒娇地拽着老头胳膊,嗲里嗲气地说道:“老公,你就让我再涂抹一点啊。”
我倒!
二蛋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实在是不久前还凶巴巴盛气凌人截然不同的两种声音,却偏偏发生在同一个人的身上,相隔也不过短短瞬间,任谁也很难一下子就转过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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