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周遭火光冲天,除了从头顶不断掉落的火焰,周围令人窒息的浓烟也渐渐模糊了叶知让的视线。
强烈的窒息感裹挟着她,似有一双无形的大手牢牢锁住了她的喉咙,她不停挣扎,那双手就不断锁紧,势要拉她共葬火海,不死不休。
“叶知让,醒醒,醒醒!别再让我说第二遍,叶知让!”
小叔不耐烦的催促声越发急切的涌进了她的耳朵,她想回应,可话到嘴边,却尽数变成了呜咽。
她试着站起身来,左右环顾,寻着出口的方向。
可那双无形的手却并不打算放过她,她一次次起身,又一次次被它拽倒,直到额头感受到了一片冰凉,她的意识方才有了些许收拢……
“李医生,这是怎么回事?不就是普通的感冒吗?药也吃了,针也打了,怎么不见好?”
裴景淮把浸透了凉水的毛巾,敷在了叶知让的额头上,又轻拍了拍她的脸:“叶知让,醒醒!醒醒!”
叶知让的意识渐渐清明,她挣扎着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小叔的虚影出现在她眼前,随即慢慢清晰:“小叔……”
裴景淮松了口气:“来,起来把药吃了。”
他轻托起叶知让的肩膀,让她靠着自己,候在一旁的李医生忙是把还冒着热气的水杯递了过去。
杯子一凑近,泛苦的味道便涌入了鼻腔,叶知让皱起眉头,下意识便侧头要躲。
裴景淮看着大半杯苦药汤,问李医生:“就没有小孩吃的药吗?这么苦,大人都咽不下去,我家小孩怎么喝?”
李医生有些为难:“裴总,是药都有几分苦,良药苦口利于病。”
裴景淮有些不悦,他看向管家:“陈叔,麻烦你去帮忙准备些甜汤,不,我记得楼下厨房里煮了白粥,盛一碗,加些糖再端上来。”
管家应声,急匆匆转身下了楼。
叶知让偏头咳嗽了几声,伸手从裴景淮手里接过杯子,她皱着眉,屏住呼吸,一仰头把药喝了个干净。
讨厌苦味是真的,但她也确实没娇气到连喝杯药都要人哄的地步。
“小叔,对不起,我又给你添麻烦了,你信我,我很快就能好了。”
裴景淮单手折了下拿在手里的毛巾,李医生撕了一片退烧贴递过去。
裴景淮放下毛巾,托着她的头,把退烧贴贴在了她的额头上,又拍了拍:“知道自己麻烦,就快点儿好起来,病了这么多天,耽误了多少课?自己心里要有数,回头病好了,都得补回来。”
叶知让嗯了一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再躺一会儿?”
叶知让摇摇头,转身抱住了他,她把脸埋在他肩上,眼泪扑簌往下掉:“小叔,别推开我,就抱一下,一小会儿就好……”
裴景淮叹了口气,朝医生摆了摆手,李医生会意转身离开了房间。
“做噩梦了?”
“嗯。”
“梦见了什么?”
“一场大火……还有……我妈妈和裴爸爸……”
“叶知让,这种梦,你做了多久了?”
叶知让不说话。
“你知道这都是假的,对吗?”
叶知让点点头:“我知道。”
“这些事都过去了,以后也不会发生了,别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你妈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明白吗?”
“嗯。”
“快点好起来,如果周六你能退烧,我就带你一起上山去明昭寺,去给你爷爷,还有你妈他们点盏长明灯。”
“好。”
裴景淮轻拍了一下她的后背:“不哭了就放开我。”
叶知让嗯了一声却并未放手。
裴景淮无奈笑了下,背脊向后靠着床头:“你这小孩可比猫要黏人。”
……
病了好几天,叶知让还是第一次自己下楼吃早饭,病去如抽丝,她踩在楼梯上的脚步都略有些虚浮。
餐桌上,裴景淮正和管家商量着如何处理裴老爷子遗物的事,看见她下来,管家忙是帮她拉开了椅子,叶知让坐下,小声道了谢。
裴景淮示意做饭阿姨把一直温着的牛奶端给她,继续对管家道:“陈叔,你今天回去,让他们帮忙收拾收拾,把老爷子那些没穿过的新衣服,都整理一下,能捐的捐了,捐不了的,您比我清楚该如何处置。至于那些书籍画作,等明天我抽空回去,再处理。”
“好。”
叶知让端起杯子喝了口牛奶。
裴景淮看向她:“一会儿能出门吗?”
叶知让点点头:“可以!”
……
前几天阴雨,这几天倒是放了晴。
因为是周六,又正值春日,所以登山踏青的人不少,明昭寺的香火也很是旺盛。
叶知让还是第一次走进寺院,以前她只在路过时,站在门口好奇的向里张望过。
她跟在小叔身后,跨过门槛,行至大殿,学着他的样子,在他身旁的蒲团前站定。
左手持香,借着烛台的火光,将香点燃,双手以食指中指夹住香,顶住香头,举于眉间一净,后虔诚的闭上了眼睛,停留了十几秒,她偷瞄了他一眼,然后小心翼翼的紧随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