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昨晚在饭桌上,几杯酒下肚,酒意上头,裴景淮答应了姨父今天要一起去钓鱼,所以一大早,天还没亮,姨父就穿戴整齐来敲门了。
裴景淮有些头疼,但毕竟是自己答应过的事,反悔是肯定不行的。
他换好衣服去卫生间洗漱,正巧叶知让在刷牙,小孩满嘴泡沫,精神很好的给他指了指帮他挤好了牙膏的牙刷。
裴景淮走到她身旁站定,她还贴心的往旁边挪了挪,把镜子的一半让给了他。
可洗手台狭窄,两个人站着到底是有些拥挤,胳膊挨着胳膊,衣服也相互摩擦,甚至叶知让只要壮着胆子歪一下头,就能靠到他。
但她只敢想想,不敢付出行动,怕被小叔骂。
裴景淮困着,懒得想那么多,他拿起牙刷慢慢刷着牙,叶知让则一直含笑看着镜子,刷牙的动作越来越慢,她很喜欢这种,她单方面认为的温馨暧昧的气氛。
裴景淮皱眉,侧头看了她一眼,不耐烦地冲她摆了摆手,示意她暂时刷不完,就让开,别碍事。
美好的气氛被瞬间打破,叶知让收了脸上的笑,后退了几步,被他挤离了洗手台。
吃完早饭,姨父张罗着要出门。
外婆因为身体不好吹不了风,所以不能去。
姨妈不放心,想留在家里陪外婆一起织毛衣,却被外婆拒绝了,外婆一边推着她赶紧去换衣服,一边道:“你天天看着我干什么?我又丢不了,你在家还和我抢电视,不如出去散散心,也给自己放个假!”
走到卧室门口,外婆突然想起了什么,扶着门框,顿住了脚步,她转头望向客厅:“钓鱼是在室外,应该挺冷的,这样,你们呀也先别急着出门,让让她姨父,你是一家之主,过来做个表率,把我给你新织的毛衣换上!景淮,让让,你们也跟着过来。”
姨父面露难色,叶知让也欲言又止,裴景淮不明就里,跟着没表态。
姨父为难道:“妈,我们穿得都挺厚的,新毛衣要不就留到过年再穿?”
外婆急了:“都过来!快来。”
……
坐在车里,姨父开车,裴景淮坐在副驾驶位上,一直在不停地调整过于紧的领口和袖口。
后排位上,姨妈也是浑身不得劲,她问叶知让:“让让,你不痒吗?”
叶知让摸了摸身上这件黄色的羊毛毛衣的袖子:“我在里面加了件短袖,所以还行。”
姨妈低头拽了拽自己身上这间正红色的毛衣:“还是让让聪明,这毛衣怪扎人的。”
穿着绿色毛衣的姨父道:“你这话可别让妈听见,她听见准生气。”
姨妈笑着补充了一句:“她肯定会骂我是吃不了细糠,但你说这毛线买太好的,也真是不行。”
裴景淮又扯了扯自己身上这件蓝色毛衣的衣领,只觉荒唐,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和这一家人一起穿得像调色盘似的。
车一路往城南开,许是太过沉闷,姨父打开了车载广播,调频到了他平时常听的音乐电台,温柔的主持女声在播报完接下来要放的曲目后,一首《鸿雁》响起。
姨父明显是喜欢,不仅手在跟着音乐节拍轻敲着方向盘,到了副歌高潮部分,他还跟着一起陶醉的哼唱。
姨父:“应该是大前年的冬天,我和轻寂经常约着一起钓鱼,他水平不行,鱼总是不咬钩,想过了是自己坐得位置不对,也想过是鱼饵不行,鱼竿太差,他把这些外在因素调整了个遍,该钓不上还是钓不上。所以说啊,有时候,有些事情还真是得看运气。”
裴景淮透过后视镜看向了一直忙着吃零食的叶知让,见她面色如常,这才道:“我大哥以前最不喜欢钓鱼,因为他不爱吃鱼,也不喜欢鱼。”
“不喜欢钓鱼?”姨父有些吃惊,但很快便想明白了,他笑笑:“爱吃鱼的是唐茴,也说得通。”
城南的钓鱼场,去年年初在鱼塘外的大片空地上,新修了蔬果采摘园。
姨父和裴景淮拿着渔具去找位置钓鱼,姨妈嫌冷,带着叶知让买了采摘园的门票,领了两个红色小筐,去摘草莓了。
因为是假期,游客不少,栽种草莓的大棚里,人一多,就衬得地上的几排小草莓越发营养不良。
进棚前,姨妈还叮嘱说要摘那种又大又红的,可叶知让走了一圈儿,筐里也只可怜的躺了几颗草莓。
姨妈亦是战果惨淡,最大最红的那颗还被她吃了。
最后溜达了一圈,两人凑了凑也只摘到了小半筐。
出去时排队称重,站在她们前面的是一对情侣,筐子装得满满当当,可筐里的草莓有些还没红,姨妈光是瞧着就觉得牙酸,她小声和叶知让嘀咕了一句:“这是把人家的草莓孙子都摘走了。”
好在收获虽然不多,但种植园贴心的提供了可以直接购买的盒装草莓,姨妈选了两盒,一盒直接洗了,一盒留着等下午让叶知让带走。
两人拎着草莓,在鱼塘边找到姨父和裴景淮时,裴景淮刚钓上一条大鱼,姨父满脸羡慕的拿着渔网帮他捞:“景淮这运气水平真是不错,一个多小时,上了三条鱼!”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拽了拽自己垂在塘里的网兜:“亏我刚还和他吹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