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弗雷亚庄园花园区附近一处不起眼的树荫下,空间被撕开了一个小口。 头戴宽檐帽、身披斗篷的德里克从里面走了出来,此时离他从希玛塔尔离开时还不过五分钟。 需要在人前露面时,法奥兰会小心地遵守正常人赶路的时间,但像今夜这样只是造访老朋友,不会暴露行踪的情况,他通常会直接传送回弗雷亚庄园。 其实如果不是房间的结界不允许人直接传送进屋内,他连翻窗这一步也想省掉,甚至翻窗也不是必须的,解除了幻兽,屋内的法奥兰自然会慢慢醒过来——只是一个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人,醒过来又能做什么呢? 天亮前一个人待在屋子里的时间,他宁可继续附身于德里克,也不想从行走的梦境中醒来。 这便是法奥兰每次深眠都结束在清晨的原因。 不过这一次,考虑到不久后就要去亚维恩城交换人质,不宜在这个时候浪费魔力,法奥兰提前解散了幻兽,将意识送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在黑暗中缓缓睁开双眼,映目是熟悉的床幔。和以往深眠数天后醒来的清醒不同,今天他只睡了两个小时,没躺一会儿便又涌起了沉沉的困意,久违的梦境也悄然降临。 站在对面的那名少年,周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他乌黑的短发被风吹得凌乱,熟悉的面孔上挂着灿烂如常的微笑: “法奥兰,不要手下留情啊。” 是每次比试前都会说的话,连口吻都没有变。 只是接踵而至的那些魔法,都是他以往从不在比试中施展的、杀人的咒法。 不得不尽全力去抵挡,但也只是抵挡,面对那个笑容时,攻击总是难以集中到要害。 黑色雾气笼罩的地面悄然间变成了粘稠的泥沼,一不留神踏入其中,便迅速地陷了进去——先是双脚,继而是小腿。无论如何都动弹不得。 “你逃不掉了呢,法奥兰,真是可惜。” “格雷森……” “我不是说了吗?不要手下留情……” 少年伤痕累累,但脸上仍挂着那副笑容,“会死哦——” 他的声音变得冷酷又残忍, “但你放心,只要我活着离开这里,接下来我见到的每一个克萨约尔人都会为你陪葬——你最想见到谁?告诉我,我优先送他们去见你:威纶怎么样?或者王宫里的那几位王子?” “格雷森!” 金色的雷柱从天而降,击中了咒术师刚刚站立的地点,少年鬼魅般的身影落在附近,笑声低沉又可怖:“对了,就是这样……在诅咒彻底将你吞噬前,试着杀了我吧。” 金红色的火焰呼啸而至,燎去了他一截衣角,青蓝色的巨浪从天而降,化为冰墙挡住了他的去路。在他逃走的方向升起滚烫的熔岩之墙,黑色的惩戒之雷同时封死了上方的出路。 当他一脚踏进看不见的风之枷锁中时,早已准备好的雏形幻兽从虚空中踏出,胶质的躯体化成尖利的匕首,刺穿了动弹不得的少年的躯体。 “做得好啊……法奥兰……” 咒术师的口中喷出了黑色的鲜血,用尽全力念出最后一句话,“……” “……你说什么?” 明明已经看到他趴在地上不动了,还是固执地问了出来。 当然也没有收到任何回音。 低头看看脚下:黑色的泥潭已经漫过了小腿,开始向着膝盖涌去,被吞噬掉的地方已经失去了知觉,想必早已化为白骨——就像他说的那样,逃不掉了,会死的。 但这样也好。 手中的魔法余韵仍潺潺地涌动着,远处似乎有人来了—— “格雷森?” 金发的少年先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尸首,接着又看到了正沉入泥潭的另一个人。 他狠狠地骂了一句脏话,蓝色的雷光瞬间在手中形成了一柄巨斧。 黑色的雾气已经漫过膝盖。闪着雷光的斧锋毫无犹豫地朝着膝上斩去,将双腿齐齐斩断,几乎就在同时,少年一跃而起,赶在同伴失去平衡前将其抱起,又用巨斧在地面上一撑,两人一起跳出了诅咒之池的范围。 “你这家伙可别死了!” 被雷光灼过的伤口暂时没有出血,还是少年的威纶把最好的止血药全倒在了上面,他的手是抖的,人也是抖的,就连骂着脏话的声音都是抖的。 “……少骂两句吧。” “你他妈还能说话啊?” 他继续骂着,眼泪流下来,又被他用袖子蹭掉,“等雷击的麻木效果没了伤口会疼的,你得忍着点——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