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夫人闻言,细瞧了瞧屏风之外的南家纨绔,又转过头去,狐疑地瞧了眼自家女儿。
清禾性子淡漠,向来令人难以亲近,手帕之交尚无几人,又何曾为哪家郎君说过什么好话?
“她可曾招惹过你?”未等闻笙回话,闻夫人又问道,“还是说,你见那南家的纨绔确有一副好的皮囊...”
南浔的英气无可厚非,闻笙自然也懂了娘亲的意思,她不由颊染绯红,嗔了声,“娘~女儿常居府中,她如何能招惹到我?”
闻夫人点了点头,不由觉得是自己多虑了,“那你怎知她或许在藏拙?”
“女儿昨夜听闻院中小厮说,南小将军昨日将院中的姑娘都遣散了。”闻笙提及此事,闻夫人稍作缓和的脸又不禁发沉,忘了那纨绔流连花丛,抬了十几房小妾的事了。
闻笙注意着娘亲的神情,忙继续解释道,“原是那些姑娘,都是南小将军救下的苦命人,居于太尉府不过给她们一份保障,毕竟女子想要独活于世间,实为难事。”
“如今南小将军要娶妻,也未随意将她们送走。”有脸面的人家,相互赠送自己的小妾,也是惯有的事。
“而是,遵循她们意愿,有些送去了南家的铺子,学经营或手艺,有些给了钱财,去做了那自由人...”
“女儿觉得,她能做出这般体谅的事,那里子合当不该是个坏的。”
闻笙瞧着娘亲似有些动容,又继续道,“女儿虽为女子,不懂朝政,却也知圣上不欲武将拥实权...”
闻夫人静静地听着,并未言语些什么,而闻笙也是点到为止。
唯有绿玉,伺候在两人身后,保持得体却发假的笑容。
她家小姐向来喜静,屋内伺候的就她一个,屋外伺候最多的,且能到了主子跟前的,也不过一个蓝玉。
哪来的碎嘴子,敢在相府闲聊南家那个纨绔,还给冰清玉洁的小姐听见,那当真是活腻了。
绿玉想了几日也是想不通,这盛京城里那么多光风霁月的郎君,她家小姐是看都不看一眼,怎就只见了两面且臭名昭着的纨绔上了心啊...
闻夫人隔着屏风看南浔许久,眉清目秀之貌,确实少些腌臜之态,“那清禾之意是?”
“暂不接受,亦不拒绝可好?”闻笙试探道,“不管怎样,父亲与南大将军也还同朝为官...”她自然是希望父母能应下此事,然,父亲大抵不会如娘亲这般听她“胡言”。
大堂内,南辰夫妇仍是一脸的赔笑,诚心为自家不争气的娃子求娶,“闻兄你且放心,若我儿有幸能迎令女入府,此生只她一妻,绝不纳妾,她更不敢抬平妻。”
“她若是敢不听话,我打断她的腿!”南辰瞪了南浔一眼,似在说:你最好给我听话,才好对得起你爹我这般卑躬屈膝!
南辰此言一出,不仅闻有政,甚至连媒婆都愣顿了片刻,这世间哪有男儿能做到这般,就连这相府都还有一位姨娘呢。
谁知,那惯爱流连花丛的纨绔听了此话,并未出言反对,反而发起了毒誓,“闻伯伯,我发誓此生若娶了闻笙,还敢想旁七旁八的,定遭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北齐之人重誓,南浔身为太尉府的独苗苗,此誓,当真是重极了。
屏风之后,守了一辈子后宅的闻夫人听了此话,那愣顿的模样并不比外间之人少。
善妒乃七出之罪,这惯来只听传言哪家主母善妒遭人笑料的,还不曾见过太尉府这般的婆家…
闻夫人侧目,不动声色地瞧了眼自家女儿那提起的唇角,如何还能不知晓其意。
只是,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人,究竟是何时有了交集的呢…
闻夫人思虑一瞬,才不紧不慢地挥了挥手,招来不远处候着的嬷嬷。
随后,嬷嬷从侧门而出,踱步至闻有政身旁,不知低语了些什么,闻相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
南浔心有灵犀般转过头去,隔着屏风正与闻笙视线相对,又瞧见闻笙身旁之人,忙露出一排大白牙,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闻有政见她这般,仍是冷声道,“婚姻一事,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然我亦需问过女儿之意。“
“合该如此。”南辰笑着应和,原以为按南浔所说,闻有政去问过,今日这亲也便定下来了。
却不想,闻有政接着便回道,“但清禾今日随她娘外出了,南大将军还是先带南小将军回府吧?”
“待清禾回来,我问过她的意见后,定派人到太尉府中通传。”说罢,闻有政起身,手臂一伸,一副送客之态。
“可是…”南浔伸手指了指侧门内的屏风,只见闻笙轻轻地摆了摆手,她只得咽下未说的话,恭敬地说了句,“那小侄就等着闻伯伯的信了。”
“若您不小心忘了,小侄就再来一趟,人生大事,确实不可怠慢。”南浔补充道。
南家轰轰烈烈地来,又落寞而归,百姓不由而叹,这闻家还是体面了,没直接将人拒之门外。
但南家重金请来的那媒婆可不是吃干饭的,见人就将南浔的毒誓说与人听,只道相爷说问过闻家小姐的意见,改日再给回信。
“改日再给回信?”百姓追着媒婆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