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们的表情,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咯?”方语堂沉声说道,“我明白,我明白这对于你们这些普通的凡人来说,太难接受了。”
他走到裴念的面前,好似一个老熟人那般,搭住了他的肩膀。
他问道:“你有想过,为什么会那么多人想要追求财富、地位和长生吗?”
“因为他们没有那些东西?”裴念试着回答道。
“你错了,是因为他们无知!愚昧!”方语堂无法压抑自己身体里发出的狂笑,“知识!才是能统领这个世界的武器!而我,无所不知者,就是比人类更高等级的生物!”
而楚遥和裴念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不再依靠倒卖情报赚钱,非要来到这个吸引他的地方了。
他也有欲望,然而他的欲望和其他人都不一样,他更渴求知识。
从他接下花婆婆的委托,开始不断调查这些玄之又玄的知识,他就已经落入了圈套。
花婆婆没有骗他,问花村的诅咒确实只属于问花村,不会影响到他。
但欲望却没有那么简单,只要起了一瞬的贪念,就会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场。
所以,他才会忘记自己最初的目的,被困在这里长达三年。
“只要我想,我就能知道明天的双色球号码,我可以买一千注,每一注都中头奖。”他竖起一根手指,指向天空,“我也可以立即写出登月飞船的构造图,送人们去月球……不,去火星移居!”
“想想吧,那些无法治愈疾病的亿万富翁,该有多么的绝望啊。而我能将他身体的每一组DNA序列写下来,为他们制定完美无缺的治疗机会。”
“不仅如此,我甚至可以拥有延长端粒的技术,那就等于让人类长生不死!”
裴念向后退了几步,这个人已经完全陷入癫狂之中了,他太危险了。
如果他真的能做到自己所说的一切,那么他要向人们收取怎样的回报?
钱?权?
不,这些已经远远不能满足他。
他积累财富的速度是普通人无法想象的,因为他可以给所有人他们想要的东西。
当普通的报酬已经无法满足他之后,他的价值观就会开始扭曲。
试想,世界上能拥有登月技术的国家有几个呢?
方语堂能创造的,可不止是登月,他会带来杀伤力更强的武器,随之而来的便是战争。
他玩腻了,或许还会故意为人类创造一些困难出来,再像看一群实验用的小白鼠一样,向人类投以怜悯且残忍的目光。
前提是,他能走得出这个防空洞。
想到这里,裴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包里掏出了一件东西,他迅速瞄准方语堂的头部——
呯!
液体四溅,却不是裴念想象中的红色。
而是绿色,十分暗沉、粘稠、带着腥味的绿色。
方语堂头上的帽子也被打掉了,他的五官被炸得血肉模糊。
但裴念和楚遥都看到了,他零碎的眼球、裸露的白骨和残缺不齐的嘴唇正在向外凸起,似乎是一个不属于他身体的生命想要挣扎着逃离。
“啪嗒”的轻响,那东西直接从他脸上掉了下来,迈起它的仅剩的四条长腿,向着角落逃窜。
“九天玄火!”
楚遥没有给它任何生存的机会,火光乍现,将人面虫烧成了灰烬。
“那不是他的脸!而是人面虫!”裴念惊呼道。
虽然方语堂的表情有些怪异,但他的精神状态也极其得不正常,谁能想到是因为他的脸上挂着一只人面虫呢?
楚遥收起符纸,淡然地说道:“这种人面虫应该能模拟人的外貌,若我没猜错的话,这一只是他听到我们进来后,才挂在脸上的。”
人面虫挂在他脸上的时间极短,却也和他的面部进行了至少有七成的融合。
倘若时间再长些,会不会融合得毫无破绽呢?
想到这里,楚遥更是下定决心,一定不能放过防空洞里的任何一只人面虫。
裴念皱着眉,似乎也在想着什么。
自从人面虫掉落以后,方语堂整个人就呆呆地站在原地,如同一尊不会说话的雕像那般。
房间深处竖起那面墙轰然倒塌,黑色的粘稠液体倾泻而下。
与此同时,房间里也开始弥漫起一种令人作呕的恶臭。
楚遥拽住裴念的左手,蜻蜓点水般向后跃去。
她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古怪的液体,她不想成为第一个死在里面的“试验品”。
每一滴液体都像是拥有了自己的生命,朝着方语堂的位置扑去,很快,他就被那些泥浆包裹住了全身。
泥浆不断变幻着形态,最终形成了一张巨大的脸。
那是方语堂的脸。
他仍在低声呢喃着,“无知啊……无知……”
说话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那张半米多宽的嘴好似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穴。
泥浆越来越多了,而门后的路也被黑色的蛛网封死了。
无论是蛛网还是泥浆,都是方语堂的一部分,又或者说,是他被同化成为了栖息在这里的怪物。
房间的温度不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