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开到地图上的问花村,车已经半米都走不动了。
楚遥和裴念是先乘坐了最近一班的飞机,到了机场后,又在当地借了一辆越野车。
然而,他们还是低估了路途的艰难。
倒不是说道路崎岖险峻,而是因为越靠近问花村,堆积的黑泥就越多。
到最后,泥泞已经漫过了越野车的底盘,两个人只能下车步行。
裴念拿着望远镜,问花村的村子都被黑泥覆盖了,就连房屋也只剩下小半截露在地上。
他不由得问道:“这村子里真的还会有活人吗?”
“有。”楚遥望向村子的某个角落,“方语堂所说的那个‘花婆婆’还活着。”
地上堆积着各种小动物的骸骨,以及一些青色的石渣,村子原先修建四通八达的石板路早已不复存在,剩下的只有电线杆。
路过其他村民家的时候,两人进去看了一眼,大多数村民已经完全没入地下了。
只有极个别的屋子之中,能隐约从地上看到一个脑袋的轮廓。
这就是龙脉的诅咒,而他们无权插手。
裴念走在最前面,推开了已经腐朽的木门,他怀疑,自己再用点力,这扇门就会立即四分五裂。
坐在摇椅上的仍是那个没有眼球的老妇人,生活在这样的村庄之中,她到底是靠什么果腹的呢?
没有人知道,或许,她也和其他村民一样,早就是个死人了。
“嗯?”老妇人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浑浊的疑惑声,“好久没有人来造访了,我记得……我和方先生的委托还没有中止啊,不应该有其他人来村子里的。”
楚遥淡然地说道:“方语堂已经死了。”
仿佛是在老妇人的意料之中,她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惊讶。
她摸索着桌子上的右上角,那里镶嵌着一个木制外壳的时钟,也可以称其为日历。
上面的数字是雕刻出来的,精确度不是很高,只有年月日和小时。
但这对于老妇人来说,已经够用了,她甚至隔几年都不用知道时间。
“三年……嗯,比我想得要久一点儿。”老妇人古怪地笑了两声,“那么你们是为什么来的?他死了,他的另一个委托还没有完成,当然,你们也可以接下这个委托。”
她的脸转向楚遥,就像是她仍然有视力那样,“我是说,你们不想和他一样的话,就快点儿离开吧。你们和方语堂不一样,尤其是你,你……没有欲望。”
楚遥笑了,她反问道:“都是人类,谁敢说自己没有七情六欲?您当初应该也有逃离的机会吧,为什么会选择回到村子,成为下一个花婆婆呢?温娅童女士。”
“她是温娅童?就是那个冯学明的夫人?”裴念目瞪口呆,“这、这不可能吧?温娅童也就五十岁,她看起来……”
像个耄耋老人了。
然而,花婆婆沉默了,过了许久,她才轻声说道:“我逃不掉的,我能逃到哪里去呢?你们不懂,这是龙脉的诅咒,是温家村的罪孽。从我们的祖先开始,就已经做好了会被龙脉发现的觉悟,无非是早一天、晚一天,早十年、晚十年……偷来的东西,总有一天要付出代价的。”
裴念愣了一下,他小心翼翼地说道:“不好意思,我不是想揭开您的伤疤,但我想问一句。龙脉的诅咒,是因为您的女儿走丢了吗?”
花婆婆,也就是温娅童点了点头,却又说道:“不完全是,年轻人,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她娓娓道来。
“假如你是天底下最有钱的人,你的资产加起来是其他所有人的成千上万倍,可以说世界上只有你不想要的,没有你得不到的。”
“有一天,你的邻居忽然哭着对你说,他吃不起饭了,一家五口都快饿死了。”
“你心底善良,给了他一笔钱,让他能够维持温饱。”
“一段时间后,他又来了,这次是因为家里孩子重病,没钱支付医药费。”
“对于他们来说的天价,只算是你买瓶矿泉水的零用钱,你丢在地上都不会看一眼。”
“你当然答应她们了,毕竟,人命关天。”
“就这样,你的邻居每过一段时间就来借钱,他借的不是很频繁,可能三五年才来一次。”
“每次的理由也很充足,你自然不会拒绝。”
“可是,有一年冬天,你突然听说,你邻居家取暖用的不是暖气、空调,而是烧钱。”
“你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偷偷跑去他家看了一眼,才发现他们家每顿都吃满汉全席,吃不完的就倒掉。”
“他们家的钱就如同废纸一样,佣人拿来着一百元的现金擦桌子,小孩直接拿着钞票撕着玩,他们家的地板都是金子做的。”
“你想想,你被骗了这么多年,他们不仅没有珍惜你赠与他们的财富,反而弃如敝履,奢侈浪费,你会是什么感觉?”
楚遥开口说道:“所以梅……您女儿只是个导火索,她走失了,才会被龙脉发现问花仪式。”
“不止如此啊,你们认识冯学明,难道是他派你们来的?”温娅童讽刺道,“告诉他,死心吧,龙脉的诅咒是不可能被去除的,温家村一百多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