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一个普通人,想要将他所说的语言重复一遍,那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
他所说的每一个字的发音都不一样,有的短促且有力,有的又是只能轻轻发出的悠长气声。
楚遥默默在心里数着,若是按音节来算的话,他一共说了八个音节,不知道是不是对应八个文字。
当他说完最后一个字时,风力明显增大了,两扇门被吹得哗哗作响,仿佛一只巨兽在愤怒地咆哮。
但门还没有彻底打开,月月模仿着白袍人的发音,将八个字念了出来。
刹那间,狂风呼啸。
月月连忙合上了自己的眼皮,顺便用手捂住了楚遥的双眼。
而楚遥透过天眼看到,自门中吹拂而来的,不是普通的风,而是带着一层浓厚的黑雾,席卷而来。
她第一次见到“实体化”的雾,甚至能看到一粒粒黑色的颗粒,比芝麻粒还要小。
那阵黑雾像是有了人的意识一般,主动避开了两个人站立的地方,向他们身后飘扬而去。
不过,没有飘出去多久,黑雾就在灯光下消散了。
与此同时,白袍人迈出了脚,坚定地向着巨门的方向走去。
他应该是来过很多次了,即便双眼紧闭,一样能找到大门正中间的位置。
月月虽然也闭上了眼睛,但她拥有读心的能力,可以看到楚遥所见的一切。
就在俩人穿过大门的一瞬间,楚遥忽然看到,白袍人睁开了双眼。
风,并没有停歇。
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他的两颗眼球迅速失去水分,如同两颗被放入烘干机的葡萄一样,干瘪了下去。
三股血液顺着他的眼眶,肆无忌惮地流淌了下来,又在他的鼻翼的两侧分别汇成同一条河流,竟在他的双颊处形成了两个类似三叉戟一样的纹路。
他像是感受不到疼痛,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穿过他面部的风,渐渐沾染上了鲜艳无比的红色,就连黑色的雾都显得妖异了起来。
狂野的风直冲冲地撞在门板上,再一次发出剧烈的响动,震得人心神不宁。
直到七八分钟过后,折磨人耳朵的噪音才逐渐停止。
两扇巨门再一次被关上了,而白袍人和月月也进入到了门的内部。
白袍人说得没错,门里的房间有一股怪异的气味,像是积雪融化后形成的浊水一般。
那气味虽然不是很浓烈,却让人觉得十分不适,快要喘不过气来一样。
白袍人打了个响指,月月这才敢将眼睛睁开。
能够匹配上外面的两扇巨门,内里的空间自然是同样的宽阔。
但比起房间,它更像是一个被开凿了一半的矿洞。
四周只有小部分是墙体,上层、连着天花板都是凹凸不平的石头,大多都和巨门是同样的颜色。
楚遥忽然想起,按照白袍人的叮嘱,月月从进门到出去,始终都看不到白袍人的正面,自然也发现不了白袍人现在空荡荡的眼眶和脸上的血痕。
她更不会知道,白袍人自己已经违背了他所定下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