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下来,郭诚良的脚,差不多痊愈了。
但李竹云还是不放心,仍然不准他下地干活。
让他在家照看浅郁和浅星两姐弟。
她趁生产队没事做,带着浅月回了竹山沟的娘家,想去山里看看能不能挖些中草药材去卖。
腊月的天,是一年之中最冷的时候。
今年的腊月比往年的腊月更冷,除了下雪天,就是下雨天,很难见到太阳。
连续下了两天的雪,久违的太阳终于悬挂在空中了。
郭诚良和浅星,还有放了寒假的浅郁,在院坝上晒着太阳。
温煦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热呼呼的,舒服极了。
“郭家塆的人,听到起哦,每家来一个人分牛肉。”
生产队的贾队长站在郭家塆对面的路上,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唉,又死牛了。”郭诚良叹息道,急忙回应对面的贾队长,“听到了,贾队长,谢谢您!”
“好。”贾队长应了一声,继续喊道:“郭兴富,有没有人在家,来一个人分牛肉。”
“听到了,听到了。”郭兴富从他家堂屋走了出来,双手交叉在袖筒里,低声地埋怨道,“又不是聋子听不到。”
郭家塆总共两家人,两家都是姓郭。
一家是郭兴才家,一家是郭兴富家。
他们是亲兄弟,郭兴才是哥哥,郭兴富是弟弟。
可他们两家像仇家,除了吵架,还是吵架。
郭诚良始终想不明白,两家人为什么会这样?
“我们又有牛肉吃了,我们又有牛肉吃了。”郭浅星手舞足蹈地叫道。
“终究是小孩子。”郭诚良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父母去街上赶场还没有回来,郭诚良不得不叫住和弟弟追逐的女儿,“浅郁,你照看好弟弟,我去生产队分牛肉。”
郭浅郁停下奔跑的脚步,气喘吁吁地说道:“知道了,爸爸。”
还没有到贾家塆,郭诚良就看见院坝中围着一堆人。
有人提着一块牛肉从里面挤了出来,高声喊道:“让一让,让一让,不然牛血粘到身上了。”
郭诚良站在院坝边,想等到最后再去分牛肉。
自己名声不好,也不想去给别人添堵。
“这是死第六头牛了。”
“今年不知道怎么这么冷,生产队的牛就死了一半。”
“唉,明年插秧的时候,没有牛犁田怎么办呀?”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议论开了。
叹气的叹气,摇头的摇头。
大家都很无助。
“刚生下来的那头小牛,可能也活不了。”
不知是谁冒出来一句。
“死去的是刚下崽的母牛?”郭诚良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的,才生下小牛不到十天,昨晚就冻死了,那头小牛也好像病了。”李婶眼泪汪汪地说道。
这头母牛,李婶家喂养了好几年。
应该是有感情了。
“那头小牛怎么样了?”郭诚良好奇地问道。
“不知道是真的生病了,还是欠娘,从昨晚到现在都不吃不喝。”李婶心疼地说道。
“李婶,那头小牛现在在哪里?”郭诚良追问道。
“还在我家牛圈。”
郭诚良沉默了片刻,下了很大决心才说道:“李婶,你能陪我去看看那头小牛吗?”
“你要去看小牛?”李婶有些不相信郭诚良的话。
郭诚良重重地点了点头,“嗯,我想去看看。”
李婶犹豫了一下,对郭诚良说道:“我去叫贾队长一起嘛!”
郭诚良这才想起自己还在“管制”中,急忙点头说道:“对,对,要请示贾队长。”
院坝中的人,听说郭诚良要去看那头失去母亲的小牛,看热闹似地跟了过来。
以前在整个生产队,郭诚良在他们心中,聪明,能干,办法多,脑瓜子灵活。
不过从他出事后,大家就像躲瘟神似的躲着他。
大家跟随李婶、贾队长和郭诚良来到了李婶家的牛圈。
一头小牛躺在牛圈里,柔柔软软,一动也不动,睁着两个毫无半点精神的眼睛,证明它还活着。
郭诚良走到它身边,那两只圆圆的眼睛呆呆地望着他。
郭诚良蹲下身,伸手摸了摸它的身体,又试了试它的鼻孔,转身对贾队长说道:“贾队长,这小牛感冒了,要请兽医来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前几头牛,请了兽医来看,还不是都死掉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冒出了一句这样的话来。
“就是啊,今年太冷了,牛一旦生病就治不好,还花了不少冤枉钱。”不知道又是谁附和道。
贾队长看了看躺在牛圈里的小牛,又望了望大家,痛下心来说道:“不请兽医了,让它自生自灭吧。”
说完,掉头就往外走。
郭诚良伸出手拉住贾队长的衣服,“贾队长,让我把它带回家喂养。”
“什么?你来喂养。”贾队长停下了脚步。
“嗯,我来喂养。”郭诚良点了点头。
“让他试试嘛,他点子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