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水的队伍龟速向前着,等聂毛毛反应过来自己根本不用排队时,他已经失去了对前面水井的兴趣。
天很快黑了下来,江奇的后面又排起了长长的队伍,然而,前面的队伍也还有好长。
就在这时,前面的队伍停滞不前了。
前后都有人开始点起了火堆,他们开始坐在原地吃东西,甚至有人开始闭上眼睛躺在地上休息。
江奇“……”
这是不卖水了?
“这是怎么了?”江奇不知周围人在说些什么,也就不知道队伍为什么停滞,他只好问毛毛和狐童这两个可能也听不懂周围人说话的人。
“他们晚上可能不卖水,等到天亮接着卖。排队的人没散,我们也接着排吗?”
队肯定是要接着排的,不排他们也找不到其它水。
四周的人说的全是宫登语,狐童是学过宫登语的,只是从小没人逼着他一定要学会,再加上其他课程也很多,所以狐童就没有花多少精力在这门语言上,他的宫登语甚至连犷舟语都不如。
他也听不懂周围的人在说什么,哪怕他努力听着周围乱七八糟的人说的话,也只能捕捉他们所说的只言片语,并不能让他理解到话里内容。
不过,他还是把自己听到的几个词说给聂毛毛听。聂毛毛却能利用这些词连串起来。
“那口井出水量并不多,现在水几乎已经卖完了,只能等到天亮才会有一些水。”
“什么?”江奇生无可恋又无可奈何的躺在了原地,这些时日,他已经习惯了自己随地就能睡着的日子。这样的环境,他没得选。
聂毛毛躺在江奇的边上,狐童躺在聂毛毛的边上,三人都不想再说话,不想动了,今天一天就吃了些嫩芽儿,他们饿极了,现在得省些力气来迎接明天。
周围食物的味道让江奇难受极了。
其实是没有多大味的,只是现在的江奇嗅觉像是提高了几十倍一样,其实就是饿的让他在心里有了一个幻想出来的香味。
在他的幻想里,鸡鸭鱼肉是样样俱全的。
在那附近点起的火光中,他看到了烤鸡向他跑来,不过在那鸡跳动时,他立马清醒,因为这时的他立马想到了卖火柴的小女孩。他会像那个小女孩一样,今晚就死去了吗?不然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幻觉。他晃了晃头,不再想了。
今天周围人太多,在这样的地方睡觉是很不安全的,平时他们都是远离这样的人群,但今天晚上他们不能离开这里,如果离开,明天又得重新排队,说不定排到晚上又排不到。
江奇躺在地上,死死护着心口的钱,生怕被人偷抢了去。
他这种担心并不是多余的,因为他们不远处就上演着抢夺事件。
突然,他的旁边掉下一块饼。江奇在确认这不是幻觉后,立马翻了个身,趴在那饼上。
这饼是那些抢东西的人不小心甩到他边上的。
那边抢劫的动静还在继续,江奇还不敢起来,生怕他身下的饼被人发现。
不知过了多久,那几方人马停了下来,没有了抢夺的声音,只留下了哭声、骂声。
这时江奇才偷偷伸手去摸身下的饼。
他摸到那饼时,是惊喜的,这果然不是他的幻觉。
他慢慢坐起了身,小心翼翼把饼分成三块,再偷偷递给聂毛毛和狐童。
“老师?”
“快点吃。”
是真要快点吃,吃慢了什么也没了。
三人把饼塞进了嘴里,没水,噎的慌,但他们也不会把饼吐出来,就低着头硬吃下去。
三人吃完饼又躺在了地上。
江奇今天是不敢睡觉了,真担心身上的钱被偷。
感受着时间给他的煎熬,他的身体越来越难受,越来越疲惫。
不知过了多久,江奇难受着难受着,再也坚持不住的闭上了眼睛。
聂毛毛在江奇和狐童两人睡着后,坐了起来,在这样的夜晚没有人守夜,那可一点都不安全。
江奇被一阵哭天抢地的哭声惊醒。
醒来后没顾那哭声的来源,他的第一反应是摸摸自己的怀里的包裹,发现钱还在就大大的松了口气。
天还是黑的,但四周还是有些火堆没有灭,还有些人守在火堆没有睡觉,他们这是在守夜,队伍里人多的每天都会有人安排守夜。
江奇睡了一觉,觉得精神好了一些,人也没那么难受了,他借着别人的火堆的光查看起聂毛毛和狐童,发现他们睡得比较安稳,并没有被哭声吵醒。
聂毛毛其实是在江奇被吵醒之前躺下的。只是江奇并没有发现这一点。
江奇看着不远处哭喊的女人,女人跟大多数难民一样穿着破烂,骨瘦如柴,甚至脸上有被打过的青紫。
女人的怀里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孩子亦是穿着破烂,骨瘦如柴,只是此刻的孩子已然是没了呼吸。
伴随着女人的哭声,四周又开始响起了骂骂咧咧的骂声,似乎对这个把他们吵醒的女人很是不满。
江奇重新躺回到地上,除了同情那位失去孩子的母亲,她什么也做不了。
在这段时间里,类似的事情每天都在江奇身边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