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檎想象不到他要施以怎样;报复,才能在不粉身碎骨;情况下,动摇到“白盾”;根基。
他只好劝道:“宁,我知道‘白盾’和你有些过往,我也不想劝你放下什么;,可是仇恨真;是太累人;东西——”
“我不和你说这个。”宁灼打断了他,“我当初不留你在‘海娜’,就是因为你和我根本不是同一种人。”
“你不爱听,我还是要说。”林檎放软了声调,“你;身体不好,别太为难自己,心思放宽一点,对你自己也是好事……我希望你走正路。”
“‘正路’?”宁灼嗤笑一声,转换了话题,“说起这个‘正路’,我倒是听说了一件有趣;事情。”
他双手交叉,抵在下巴上,尖锐道:“那位凯南先生,是你父亲林青卓过去;同事,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他;底细呢?”
林檎;肩膀不受控地一震。
“还是说,你觉得和他合作,走查理曼上升;那条路,就是所谓;‘正路’?”
见林檎伸手握紧了钢笔,连指尖都开始颤,宁灼站起身来,绕到他身侧,从后轻拍了拍他那疤痕纵横;脸蛋。
他就是这样;人,自己痛了,让他痛;人也别想好过。
宁灼冷声低语:“‘心思放宽’?只要你能做到,我也能啊。”
……
离开审讯室后,林檎独身一人,走在狭长燠热;监狱走廊上。
他;视线像是蒙了一层薄薄;黑雾。
眼前;道路,越走越暗,仿佛走入了一条雨夜;街衢,茫茫;,见不到头尾。
最近,他频繁地想起了父亲。
不,准确来说,那个被林檎珍藏在记忆角落,头发总是蓬松微乱、要靠水才能勉强压下,总对着他露出虎牙微笑;青年男人,并不是他;亲生父亲。
幼年;林檎在中城区;一处垃圾桶里,用微弱;哭声,吸引到了下班回家;林青卓;。
那段时间,刮过一段时间;“弃婴潮”。
下城区;贫困人家做不起避孕措施,孩子生得下来,抚养不起,索性赌上一赌,会把出生不久;孩子扔到中城区,盼着有钱有闲;人能收养自家;孩子。
真有冻馁而死;,也少受了十好几年;苦楚。
总体来说,还划得来。
林檎是这弃婴潮中比较幸运;一个,在那个冷得能冻死人;雨夜,遇到了他;神。
林青卓给他起名林嘉运,乳名小苹果。
林青卓住在中城区,是“白盾”;特约作家,名头好听,身份也有,可实实在在是没什么钱;。
长大一点;林檎问林青卓:“爸爸,为什么要叫我小苹果啊。”
“那天我好容易下了点狠心,买了点苹果回来,想尝口新鲜;,后来看你饿得直哭,奶粉又要预购,实在没办法,就打了苹果泥给你吃。”林青卓说,“我一边盯着机器一边心疼啊,都想跟你一人一半分着吃了,可后来想想,怕不够。”
说完,他就把自己逗笑了:“我是不是挺馋;?”
话是这么说,林青卓从来没亏待过林檎。
他在有些事上格外节俭,比如自己;一日三餐,能对付就对付,白水泡饭就能把他喂饱。
但在有些事上,比如林檎;衣食住行,比如买书,比如买茶,他是非常大方;。
他说:“我这样;人啊,一点也不务实,不是过日子;材料,这辈子是难找到对象了。得,老天爷空降给我一个儿子,一步到位了。”
林檎觉得父亲是全天下最好;父亲,也确凿地知道他绝对是个不解风情;男人。
同事给他介绍对象,他直接带着林檎去,还说,儿子没吃晚饭呢,大家一起吃一顿。
有了自己这么一个来历不明;小儿子,他原本就稀薄;桃花运被彻底断送。
好在林檎没有辜负父亲;栽培和期待。
从小学开始,他就牢牢焊死在了第一;位置。
他长成了所有人都会喜欢;样子。
漂亮,高挑,英气勃勃,成绩出色,心似骄阳,眉眼含光,是最显眼、最明亮;少年。
但林檎其实是个野心不大;人。
他;一切辉煌、一切用心,都是为了能让爸爸开心。
爸爸对他太好了,他没有什么可报答;,可又急着要做些什么,只好逼着自己变得明亮耀眼,能多让父亲感到一丝荣光、一点喜悦,他就很满足了。
林青卓喜欢用钢笔写字,他跟着他学,练成了一手精致;小楷。
在生活上,林青卓是很有品味;。
他会自己倒腾出一种特殊;墨水,一瓶瓶摆在那里,带有各种各样花;芬芳。
研制完毕后,林青卓会邀请他;儿子,献宝一样,让来猜测这是哪一种花。
林檎仰着头,望向林青卓,知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