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持着大戟的身影也消失不见了,再也没有显现出来,原本还算喧闹的战场,此刻只剩下一片死寂。
“喂?在吗?”
杜乘锋尝试着问了两句,但却没能得到任何回答。
他好像,确实已经胜利了。
入目所及的一切,都已经被他杀光。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才来得及打量这个他奋战了不知多久的战场,那满地的荒芜在这一刻显得如此的空旷,血红的天空笼罩着这片荒凉的大地,不见日月,也不见人影。
这便是胜利之后。
胜利之后,什么都没有。
原本杜乘锋还以为,只要杀光了这所有的煞气人形之后,他就能出去,就能重新回到现实中去,可眼下他明明已经将一切都杀光了,但却仍旧被困在这片空旷之中。
“我该去哪呢?”
杜乘锋陷入了迷茫。
没有日月,也就没有黑夜与白天,待在原地的杜乘锋,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待了多久——于是思前想后之下,他还是随便选了一个方向走了下去,或许只要找到这个世界的尽头,一切就都能结束。
但很可惜的是,这个世界,没有尽头。
荒凉的大地一直在延伸着,天空也一直都是那副血红的颜色,不管杜乘锋走出多远,眼前的景色都没有任何改变。
这不禁让杜乘锋愈发地茫然。
他不知道这到底是出了什么变故,还是说敌人的另一种攻击方式,如果是攻击的话,他只能说这确实是极为有效,甚至远比攻击更为有效的办法。
虽然没有刀兵加身,没有什么血腥的厮杀,但这无边无沿的孤寂与茫然,却远比任何敌人都要来的更为凶险,更为可怖。
“你又能撑多久呢?”
皇陵的废墟之上,拎着大戟的人形火凤一边轻松应对着那些攻击,一边注视着这片仅存于意识之中的战场。
是了,在漫长的研究过程当中,它已然发现了,最为残酷的严刑,并非是什么对于肉体的拷打,而是对于精神的折磨,而最残酷的折磨,却是将人丢进暗无天日的孤寂当中。
就像现在这样,在意识到无法通过正面战斗来侵占杜乘锋仅存的意识之后,它选择了换个办法。
既然侵占不了,那就不侵占了,即便这份仅存的意识被折磨疯了也无所谓了,反正它已经获得了这具肉身,已然得到了再活一次的机会。
而在它将全部精力都集中在躯体上之后,它进化的速度,果然变得愈发快了起来。
是了,进化,这或许是最为合适的词汇,它在进一步的变化,进一步的向着那真仙的姿态迈进——它有着怪物一般的强横躯体,但它又不是怪物,它有着人类的外形和样貌,但它又掌握着远超凡人的力量。
伴随着煞气的洗练与凝聚,它的身躯正在一次又一次的被打散重塑,而每一次悄无声息的重塑,都让它的力量愈发凝实,愈发沉稳。
就像一块顽铁,被锻打成百炼精钢。
而在那片精神的世界中,杜乘锋也确实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
原本还能奋勇厮杀的杜乘锋已然变得披头散发,漫长的漫无目的让他愈发的迷茫了,这或许是与他最为匹配的酷刑,只因为这份酷刑针对的却是他最为薄弱的环节。
“你不是想要安静与和平吗?那我就给你这个。”
不死的火凤愈发地放松了,它知道自己终将胜利。
不管是在现实世界,还是在精神世界。
将他人的性命玩弄于股掌之间,这才是绝对的霸道。
就像它现在正在做的,即便是曾经它梦寐以求的仙人体,也已经被它踩在了脚下,肆意凌虐。
“一切都该结束了。”
这样说着,它对着脚下的庞大巨人,对着这个楚人的叛徒,抡起了大戟。
但也就是这个时候,它却看到了,杜乘锋的眼睛。
在那片荒芜的精神世界中,杜乘锋残存的意识突然仰头望向了天空,那双眼中所蕴含的东西,让它没来由的一阵心慌。
“什……”
它隐约感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杜乘锋那残存的意识,对着天空,刺出了剑。
锋锐的剑刃刺穿了天空,也刺穿了不死火凤的胸腹,紧接着炽烈的刀刃也跟着切了进来,将那片血红的天空,连同它的身躯整个剖开。
千锤百炼的身躯从内部被切开,杜乘锋的身子却从里面钻了出来。
也就是这个时候,它才意识到,那场孵化,或许从没有结束过。
的确,借着杜乘锋之前的肉身作为卵,它孵化出了这一具远比仙人体更为强横的躯壳,可它却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就是这样一具举世无双的身体,却仍旧还是未曾孵化的卵。
而现在,这个新生之卵,终于孵化完成,破壳而出。
生出了某种,它完全看不懂的东西。
“呦,已经打完了吗?”
半空中的杜乘锋转头四顾,看着这久别重逢的满目疮痍。
还没打完。
半空中坠落的皮套中,它残存的意识拼命的嘶吼着。
还没打完,不可能打完,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