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方二清理门户的插曲之后,一路便再也无事发生。
临近傍晚,方牧野步行在龙颈山中,至于马匹,则是寄放在了山下的农户家里。
抬眼望去,入目郁郁葱葱一座山,草木甚是茂密,不见楼阁宫宇,只一条小路蜿蜒而上。
方牧野身轻如燕,不受道路曲折所阻,他看了看天色,脚下发力,健步如飞,如一溜烟般朝山上行去。
大概半个小时后,方牧野来到了道观之前。
道观隐于山峰之间,山林拱卫,暮霭缭绕,环境倒也颇为清幽,只是观门窄小破旧,其上挂着一块漆色斑驳的门匾,上书“龙颈道观”,夕照之下,竟是显得十分凄凉。
方牧野叩了叩门,门环发出“锵锵锵”的声音,竟是极为清脆,回响在山谷间。
良久,一阵小跑的脚步声传来,随后观门打开,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了方牧野眼前。
何安下伸着脖子看了一番,然后咧着大嘴,露出两排牙齿,一脸淳朴的笑容问道:“这位先生,你有什么事情吗?”
方牧野含笑说道:“小道长你好,我是来拜见罗隐道长的,麻烦通报一声。”
“你找罗隐师父啊,我带你去。”何安下当即乐呵呵地说道。
还真是单纯质朴,对人没有防备。
方牧野笑道:“那就多谢小道长了。”
“嘿嘿,不谢不谢。”
方牧野随何安下走入道观,顺着石板台阶而上,便看到一个豁大的庭院,院中央是一个两尺多高、十米直径的圆形石台,正对着一座不算宏伟的殿宇。
观中殿宇就只有这一座,看上去十分破旧,显然是久未修缮,殿前伫着一个大的青铜鼎香炉,也是锈迹斑斑,没有香火。
也是了,这道观隐于深山,仅有一条蜿蜒小路通达,常人从山脚到这要用去三四个小时,且这龙颈道观也不出名,又能有多少百姓愿意费尽辛苦来这上香祈愿。
但就是这样一座名不见经传的小道观,方牧野从山下的百姓口中得知,它竟然已经存在了几百年,可以追溯到明朝洪武年间。
道观虽小,道士却是不少,远多于杭城长明观的人数,方牧野随着何安下穿行在庭院中,就遇到了好几个年轻的道士。
许是观中久未有生人来,这几个年轻道士俱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其中一个胖胖的还特意跑了过来,向何安下问道:“安下,这位先生是?”
何安下答道:“他是来找师父的。”
胖道士“哦”了一声,对着方牧野憨厚地笑了起来。
方牧野微笑着冲他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在道观主殿东侧有一间平房,正是观主罗隐的住所,何安下将方牧野带到这里后,咧嘴一笑:“先生稍等,我先去跟师父说一下。”说完就走了进去。
不多会,何安下出来说道:“师父让你进去了。”
方牧野颔首,迈步而入,一眼就看到了须发皆白、仙风道骨的罗隐,坐在一张方桌旁。
方牧野对着罗隐打了一个稽首,道:“崔道宁见过道长。”
罗隐起身回了一礼,示意了下方桌另一侧的座椅,说道:“崔居士请坐。”
待方牧野落座后,罗隐开口问道:“不知居士寻老道何事?”
方牧野开门见山,微笑说道:“此来有两事,其一,是想跟您求取道家练气的法门,其二,是想借贵观道书一阅,还望道长成全。”
他原本只是为求取道家功法而来,但此观既然已有五百多年的历史,那么道藏应该不少,所以便又生了借阅道书的想法。
罗隐面色不改,声音平淡沙哑,说道:“我观居士气蕴丰盈,神华意启,已是登达了大周天,又何必改弦易辙。”
语气虽然客气,但拒绝的意思也很明显,而且也不乏有“我已知你深浅”的蕴意。
方牧野心中一怔,武者功夫练到大周天的境界,便是神定气敛,返璞归真,外表与普通人无异。
罗隐竟能轻易看出他的境界,修为之高,绝对在他之上。
还真是“深山有隐士,破观藏高人”啊!
方牧野暗叹一声,正色说道:“好叫道长知晓,我有一徒弟,淳朴良善,温礼恭顺,如今已到了练气的时候,只是我练气的功法也是学自别处,当初承诺了不会传授第二人。但徒弟敬孝,我这当师父的总也要为她打算。”
“当年我在萃华山紫云阁求道时,曾听闻过贵观和道长之名,知道长乃得道高人,道心宽广,故来相求。另外当年我虽然下了山去行医问诊,但求道之心仍存,所以才想借贵观道藏一阅。”
这一番言论,不卑不亢,有几重意思,一是解释了他的来历以及他从何得知龙颈道观,二是解释他为何要来求取功法,三是说出他后面要传授功法的人有好品性,学了功法也不会为非作歹。
罗隐也听明白了方牧野的话,他沉默片刻,平淡地问道:“原来居士也曾是道门中人,紫云阁是天下有名的道场,不知居士当年为何离去?”
方牧野略一思量,便知晓罗隐不只是简单的提问,也是存了考教之意,他朗声说道:“大道无名,无形无象,至于万物,无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