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坦的官道上,方牧野一行缓缓地行进着。
徐凤年胯下通体雪白的骏马到底是西域万里挑一的马中之王,在北凉其他优良战马都不敢离大猫太近的情况下,依然敢和大猫并行在一起。
他扭过头去,看了看悠悠哉哉的方牧野,神情欲说还休。
方牧野瞥了他一眼,无奈道:“你想问什么,问就是,犯得着总这么看我吗?”
徐凤年先是嘿嘿笑了笑,随即问道:“温华,你说的那个法子真的管用?”
方牧野点了点头:“到了晚间自然就会见分晓,我骗你做什么?”
“嗐,我这不是怕你小子诳我,想故意揍我一顿嘛。”徐凤年赧然一笑。
方牧野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其实我并不是揍你,而是通过拍打,刺激你的窍穴,导引出其内蛰伏的真气,塑造你的经脉,锤炼你的筋肉,助你成就金刚境体魄。”
徐凤年哦了一声,心中开始期待起来,眼神中也多了一丝炙热。
老黄挑战王仙芝而死,自己若是真的成了天象境的高手,便也有底气替他再战一场。还有,娘亲的死,凶手未知,将来自己想要亲手为她报仇,高强的武功,也是必不可少的。
正想着呢,忽地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扭头看去,就见一队骑兵从欀樊城方向疾奔而来。
“停!”徐凤年喊了一声,随即一勒马绳,调转马头,策马越过几十北凉轻骑,面向正追来的骑兵。
方牧野轻轻拍了拍大猫,大猫当即也掉转身子跟了过去。
不一会儿,那队骑兵赶到。看其兵甲制式,分明是青州骑兵,领头的是一名着将军甲胄的面目白净的年轻公子哥,相貌倒也英俊,只不过眉宇间却有一股桀骜之气,正是靖安王世子赵珣。
“又见面了,你脸上的伤好了没有啊?”徐凤年摸了摸自己的脸,朝着赵珣嬉笑着地问道。
赵珣冷脸不答,高声喝道:“把人交出来,我放你们走。”
徐凤年故作糊涂道:“哪个啊?”
赵珣面色阴沉,斥问道:“劫我靖安王妃,你视我青州无人吗?”
徐凤年撇了撇嘴,漫不经心地用手指点数了一番赵珣身后的青州骑兵,调侃道:“就带这么几个人,就敢出来拦人,你爹不知道吧?”
赵珣看了看骑在凶猛大猫上的方牧野,眼中闪过一丝忌惮:“这是我青州与北凉之争,与江湖人士无关。”
方牧野没有理会,端坐在大猫上,岿然不动。
徐凤年呵呵一笑:“怕了啊?”
宁峨眉打马上前,振了振手中大戟,朗声道:“凤字营请战,愿擒下此人,交于世子发落。”
徐凤年摆了摆手,对赵珣说道:“要不这样,我帮你问问她,她要是愿意跟你走呢,我就放人。”
说完转身朝着后面不远处的马车叫道:“你都听见了,想不想跟世子回欀樊?”
赵珣伸长着脖子,期盼地望着车厢,可是过了许久,都没有听到那个想听到的声音和回答。
徐凤年眉毛一挑:“瞧,不乐意。”
赵珣额头皱起:“怎么可能?定是你胁迫于她。”
徐凤年教训道:“别她呀她呀的,论辈分,那是你娘。”
赵珣闻言忽然大怒,猛地拔出佩刀,厉声喝道:“准备冲阵!”
凤字营和青州骑兵立即全都扬起武器,一时间,剑拔弩张,杀气腾腾。
便在此刻,众人猛然听到极有韵律的马蹄轰鸣,随后一个杀猪般的震天响嗓门传来:“世子,禄球儿有罪,千刀万剐,世子受苦了。”
众人闻声望去,但见尘土飞扬中,一群精锐铁骑冲刺而来,浩浩汤汤,气势如虹。
待到行得近了,这群铁骑瞬间勒马急停,动作如出一辙,这般娴熟,已经远远超出一般行伍悍卒百战之兵的范畴。
“世子,世子,禄球儿来晚了,世子,世子,快给禄球儿看看,世子,受伤没有啊,破皮没有啊?”
为首的体型臃肿胖得如同一个球似的褚禄山翻身下马,伴随着中气十足地嚎叫,连滚带爬地来到徐凤年马前,丝毫不介意一身价格不菲的锦衣沾泥,扑通一声骤然跪在那里,立马在膝下压出两个坑来。他泪眼婆娑,顾不得鼻涕眼泪,只是撕心裂肺,仿佛死了祖宗十八代一般。
这般的古怪作态,委实是让人觉得有些滑稽可笑。
徐凤年却是习以为常,他跳下马来,伸手扶起褚禄山,平淡道:“褚胖子,别瞎嚷了,有点从三品千牛龙武将军的风度好不好,快起来吧。”
褚禄山摇晃着起身,抽泣道:“世子,禄球儿这趟办事糊涂,实在没脸回北凉去见大将军了啊。还好还好,世子没事就是万幸,否则禄球儿万死难辞其咎。”
徐凤年没好气道:“好了好了,差不多就得了。”
褚禄山这才安静下来,望了望坐在大猫上的方牧野,向徐凤年问道:“世子,这位是谁啊?”
“他叫温华,是我的好兄弟。”徐凤年轻声笑道。
褚禄山向方牧野抱了抱拳,豪爽道:“见过温兄弟了,世子的好兄弟,便是禄球儿的好兄弟,以后有用得着禄球儿的地方,尽管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