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现在也没锅可砸了,去年搞大炼钢铁的时候,村里那些但凡是和铁沾点边的,能砸的都砸的。”
“我跟你撂实话吧,这话就是我放出去的,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你不能拆我的台啊!”王万春道。
“王书记,不是我拆你的台,是莪实在没法子吗!亩产万斤,你把我这一百多斤折进去,那也没有这么多啊。”
“大虫,你可是咱们麦香岭公社的大能人,咱们公社这些年粮食年年丰收,你功不可没,刚才你也说了,我也是从咱们大队走出来的,我现在是骑虎难下,你不能见死不救吧!”
王重的态度却还是很坚决:“王书记,要是能帮的,你开口了,我绝对没二话,可这事儿我真没办法帮你。”
“你要说亩产五百六百的,我还能给你想想法子,可这是一万斤啊,我没法答应你啊!”
“过几天就是估产会了,你要是不帮我,我就真的······”
“王书记!”王重也一脸正色:“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说亩产万斤,到时候上面真的按这个数字来征收公粮怎么办?难道你是想让我带着乡亲们拒交公粮吗?”
“我······”王万春被王重问的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事儿别说是咱们麦香大队了,你自己想想,我们麦香岭几十个大队,有哪个大队敢答应你这个事?”
“王书记,你就当我求求你了行吗,你就别为难我了,粮食那可是咱们老百姓的命根子,就为了一时的意气,非得要让我们这些老百姓搭上性命才行吗?”
王万春看着语重心长,满脸真挚的王重,一时之间,竟愣住了,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干裂泛白的嘴张了张,却没发出声音,眼神涣散,就跟丢了魂一样。
好一会儿,王万春才回过神来,紧紧抓住王重的手腕,抬头看着王重,一脸担忧的问:“那我现在该怎么办,过几天可就是现场估产会了。”
王重坐回了王万春对面,说道:“一个谎话,往往需要用无数个谎话来圆,可说谎吹牛,是要付出代价的。”
“是帮你圆谎重要,还是一个大队,几百口子人吃饭活命重要?”
王万春无言以对,一脸的纠结和后悔。
王重接着道:“真要我说,眼下及时止损才是最要紧了,咱们错了及时改正,以后还有机会,可要是老百姓们民心丢了,把乡亲们推到了对立面,那可就······”
王万春顿时瞳孔皱缩,愈发紧张起来,抓着王重,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王重道:“我建议,你现在最好直接去县里,去找周书记认错,直接当面承认错误,求周书记帮忙,你和周书记关系那么好,只要你认错的态度诚恳,以周书记的性子,应该不会坐视不理。”
王万春顿时眼睛就亮了:“对,对、对,我可以找周书记,我还可以找周书记。”
······
从公社回到村里,王重立马叫上马仁廉、牛大胆几人开会,将王万春的事情和众人说了。
“亩产万斤?”几人听了,个个都震惊不已。
“就算是种草也没有一万斤啊!”牛大胆龇牙咧嘴瞪着牛眼道。
“就是!”众人纷纷应和。
“这牛吹的也太大了!”赵有田和马仁廉也都被吓到了。
“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如果上面真的信了能够亩产万斤,并且按照这个数字来收公粮的话,到时候怎么办?”
此话一出,几人纷纷色变。
“不至于吧!”马仁廉皱着眉头道。
“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王重道:“假话说多了,信的人自然也就多了,现在报纸上,杂志上,亩产几千斤,一头猪几千上万斤的例子还少吗?”
“上面的领导们怎么了解咱们老百姓的生活?不就是通过咱们报上去的这些数字,通过记者们采访报道的这些文章吗!”
赵有田道:“大虫说得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咱们可不能以身犯险。”
余下几人立马就和二人统一了战线。
王重又道:“我已经拒绝了万春书记,和他陈述了利害,并且建议他直接去找周书记,承认错误,及时止损,但我怕他不甘心,要是铁了心想促成这件事情,再找上你们,大家应该知道怎么说吧?”
事实证明,王万春还是保持的有理智的,没有被浮夸风彻底冲昏了头脑,当天晚上,王重和马仁廉,还有牛大胆,赵有田四人都被叫去公社开会,周义虎周书记和主抓生产的副县张德富亲自到场,两人全程都黑着脸。
先是把王万春狠狠训斥了一顿,张德富也借题发挥,痛骂了王万春一顿,最后当着众人的面,宣布了对王万春的处罚,扣了工资,记了过,但好在之位是保住了,周书记借着这个机会,毫不客气的把这股子浮夸风痛批了一顿。
会议结束之后,王万春单独叫住王重,去了他的办公室,此时的王万春,全然看不出有半点挨批受处分的不舒服,反而透着几分轻松和舒泰。
“尝尝,正宗的西湖龙井,跟仁礼糊弄你们那些可不一样。”王万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