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浓浓的烟雾,艾伦呆呆地望着挂在墙上的地图,他的神情有些恍惚,仿佛穿越了时空之门,回到了三百年前,和佣兵们一起跪在比西河岸哭泣,体会那种国破家亡的悲凉和绝望。
“当你离开成长的地方,回头凝望,雄关之外,佣兵故乡。”
“当你离开故乡,泪落几行,白杨林外,母亲的目光。”
“当你离开母亲,少年不再,丁香花开,爱你的姑娘。”
“当你离开姑娘,征途漫漫,铁马冰河,天地茫茫。”
艾伦的耳边似乎又回荡起了佣兵之歌,而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理解佣兵之歌里隐藏了多少血与泪的故事。
“哥萨国亡了,哥萨的历史结束了,在挖掘河道工程中幸存的佣兵被押送回到奥古城邦,在这里佣兵的血泪史才刚刚开始,数百年中,他们的子孙后代不能脱离奥古城邦,必须从事着大陆上最危险的工作,拿着勉强的报酬用于糊口,在最开始的五十年里,佣兵的状态最悲惨,他们几乎无权拒绝任何任务,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奥古家族一直在为佣兵们争取着利益,这种状态逐渐在被改善,但是终归不能改变佣兵的地位,哥萨人因为自己的老祖宗犯下的不可饶恕的错误,被钉在了耻辱柱上,世世代代、永生永世,甚至到了最后他们只以佣兵自居,关于哥萨人的身份他们自己都不愿意提起,而人类联盟旳势力似乎也想刻意忽略这段历史,毕竟哥萨人出卖人类同族不地道,他们如此惩罚哥萨人及其后代做法同样不人道,尤其是与教廷普世的平等价值观不符,所以曾经的真相渐渐地被掩盖了,以致于今天大部分人类都已经忘记了还有这么一段残酷的历史存在,但是哥萨人从来都没有真正的遗忘,因为他们内心中装着的耻辱和血泪仍旧存在,还没有被擦干。”
过了好一会儿,霍兰斯特终于打破了沉默,他叹息了一声,语调沉痛地说道。
“我的祖辈就是从曾经的新月地带逃难过来的,一路上饥饿伤病,身边的亲人几乎都死了,最后就剩下我的老祖宗两兄弟,到了奥古城邦后缺衣少粮,还好得到大人祖辈的救助,才存活了下来,后来加入了佣兵工会,才有了继续生存的能力。可以说哥萨人能够族群能够延续到现在,大人的家族功不可没。”
赫伯特放下烟袋,喷了一口浓烟后,叹息道。
“听说你的父亲叫杜兰坎特,也是佣兵?”
霍兰斯特明知故问道。
“是的,我的父亲是佣兵。”
艾伦的声音变得嘶哑,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居然背负着如此屈辱的包袱在生活,这也就难怪精灵王克洛尼斯在给自己介绍大陆史的时候并没有提及哥萨国这一段,因为他知道自己是佣兵,是哥萨人的后代,他认为自己一定已经知道了这段历史,如果再当着自己的面提及这段屈辱史,无疑是在揭自己的伤疤,所以他选择了回避。
“所有的佣兵都是哥萨人的后裔,不过你父亲的身份有些特殊,虽然他的确是佣兵无疑,但是在我们查找他的资料时,却发现并没有任何你们家族的记载,所以我们猜测你的父亲可能是个佣兵留下的孤儿,你在奥古城邦也没有任何亲属,这也是你的父亲可以选择离开奥古城邦的一个重要原因,按规矩,佣兵只能在完成任务积分,或者因为伤病残疾退出佣兵工会才有自由选择居住地的权力。”
赫伯特拍了拍艾伦的后背,同情地说道。其实这件事就算是他不说,艾伦也知道,当初重返奥古城邦,他就曾托哈维奇队长打听过父亲杜兰在奥古的家庭背景,得到的结果就是父亲杜兰无亲无故。
“哥萨人的屈辱已经背负了三百年,太重也太久,是到了要把屈辱卸下来的时候了。艾伦,我们需要你加入我们,和我们一起,为了哥萨人的荣誉,为了我们的子孙后代不再因为老祖宗而感到屈辱,为了他们能够过上自由平等的生活,我们要摆脱这种被奴役的命运,我们要重新恢复曾经哥萨人的荣光,向整个大陆证明,哥萨人没有被打倒,我们会站起来的,哥萨人曾经受到的苦难我们要原数奉还。”
霍兰斯特挥着胳膊,口水四溅、神情激动地喊道,散乱飞舞的发丝间,他的眼睛释放着一种骇人的凌厉光芒,浑身上下都充满着疯狂的意味。说完他走向艾伦,向着艾伦伸出右手,似乎在等待艾伦握住自己的手,向自己效忠,但是艾伦的反应让他失望了。
“大人,我对我们祖辈的遭遇非常同情,我也非常希望自己能够做一些事情帮到大家。但是,我现在还有更加重要的事要去做,等我自己的事全部都完成,或许我们再谈此事更加合适。”
艾伦没有伸出手,但他没有回避霍兰斯特凌厉的眼神,只是平静地望着霍兰斯特,话语委婉地拒绝道。
是的,三百年来,哥萨人被当年的战胜国奴役,受尽苦难,但是四百年前,哥萨人放兽人入关,人类同样因为他们而受尽苦难。当年的战胜国用牵连子孙后代的残酷方法来报复哥萨人的背叛,本来就已经错了,难道哥萨人翻过身来还要再错一次吗?
不!
艾伦已经不是满腔热血的毛头小子,他现在比任何人可能都更深入地了解大陆的历史变迁,知道那一件件所谓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