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里了。”
柳珍珍咬住嘴唇,再难维持平静神色。
她带着陈生奔出罗氏府邸一里余地,来到西北街区的一栋并不显眼,但是尤为玲珑袖珍,别具匠心的房子前面。
这是罗行云过去用来养外室,专门置办的一间房屋。
养在这里的人,倒不是柳珍珍。
而是她的一个姐妹,那女子后来跟了县太爷周坤,姓罗的还送出了好大一笔嫁妆,盼女人安好。
“你要是过得不如意,随时可以回来看看,咳咳,算了,当我没说。”
西洋先生罗行云含泪把自己的女人给风光送出去。
当时,他们分别的这句话,很是触动了柳珍珍那颗柔软的心灵。
不同时代下,人会有不同的心思,而在清廷末年,社会动荡不安,这个时候的女人,往往都只盼着能有一个好归宿。
至于是妻,是妾却没那般在意。
是妻当然最好,但是为妾的话,也不是不行。被送人,也还可以接受,前提是接受自己的男人,最好能有个远大前程。
罗行云对天下漂亮女人都有情。
而柳珍珍想着是他把自己从官家手里买来,才没有沦落到烟花之地,念着这份恩义。
她直接把陈生带到了另一个地方。
至于假山下的那道机关,根本想都没有想过。
“你骗我?我这辈子最恨女人欺骗。”
陈生面无表情说道。
或许是想到了什么忧伤的过往。
他在房门外,却是没有进去的打算,因为他已经知道,眼前袖珍玲珑的屋子里,空无一人。
巴掌大的屋子里面,听不到任何的呼吸声。
陈生转过身,冷冷地注视着一袭浅蓝色旗袍的年轻女人。
她身段很好,曲线玲珑,和自己说话的时候,温言细语,是一个善良大胆的女子。
却又很会骗人,尤其是骗了自己。
“没办法,其实我半点也不爱罗先生,半点也不!可谁让他救了我,把我拉出火坑,我欠他的。这会儿你去也来不及,清幽小筑离罗府很近,但是他现在肯定已经跑了,他从来都很聪明。”
“骗你是我不对,你杀了我吧。”
七太太柳珍珍的嗓音,吴侬软语,有着平江府一带姑娘们讲话时的轻清柔美。
她脸色有几分苍白,眼神透着哀伤。
片刻,悄然把眼睛闭上。
“我不爱他,只有三个多月的夫妻,怎么可能爱他?”
她轻声呢喃道。
脑袋里最后一幅画面,是下雨那天,罗行云一身帅气的洋装,来接自己离开庐州百花楼。
他牵着她的手,拉着她,如捧稀世之宝,小心翼翼避开一路上的水坑。
“好!”
犹豫片刻,陈生应道,一只手掌高高扬起。
“我会杀了他,让他下去陪你,这只是迟早的事,希望下辈子,你能够找到一个好的归宿。”
他看着面前坦然赴死的女子,心里有些别扭,轻声解释了几句。
陈生不知道一向冷血无情的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狂徒,休得逞凶!”
就在一掌要落下的时候,惊天爆吼,遥遥传来。
鬼头刀在空中疯狂旋转。
划破空气发出呜咽幽响。
林动身形从远处扑来,冲锋时如同一头发怒蛮牛。
陈生眼神阴鸷,他盯着林动狂怒的表情,发出一记冷哼,手掌毫不留情地落下。
啪嗒!
武夫劲贯入体,随手一击就能穿碑裂石。
一个小小女子的颅骨,又如何承受得住。
柳珍珍额头落下一道凹陷的掌印,骨骼裂开,鲜血咕咕流出,好似眉心开眼,她闭着眼都尚未来得及睁开,仰头倒下,后脑勺重重撞到瓷实的青石板上面。
“可恶啊!”
“可恶啊!”
咆哮声在夜空回荡,如似闷雷。
林动目眦欲裂,这个和他有过点滴露水情缘的女人,就这样眼睁睁死在了面前。
那种无能的愤怒,一瞬间就冲破了大脑。
周身似火烧。
一绿一白两枚词缀,如同烙铁留下的痕迹,凸显在了皮肤表面,那是墨色般的秦篆之印,鬼头刀在空中打转朝着陈生斩去。
“原来师父的刀在你这里。”
陈生眉头一挑,罗刹脸谱下看不到表情,可他那咬牙切齿的声音,足够表达恨意。
杀!
宿铁刀横斩,一记雪亮刀光将鬼头刀斩飞。
“刀没了,你拿什么和我斗。”
陈生怒吼。
两个人同时对冲而过,月光下形如两只恶鬼相撞。
陈生双唇紧闭,胸腔中发出一声声炸裂的雷音,这是形意修炼到了高深的表现。
林动直接以手,脚,膝,肘,口,头化刀,施展阮师刀术,在暴怒的情况下,刀术技艺是前所未有地清晰的在脑海里反复回放。
宿铁刀斩出刀光,扫飞鬼头刀后,还未来得及转向。
林动已悍然杀到了罗刹鬼面前,他的五指合拢并刀,带着无匹的蛮荒气冲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