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一拱手,“还请大帅宽恕则个,我们兄弟都是粗人。”该有的态度摆得很端正。
袁三甲顺着台阶而下,揭过,骂了一句道:“你个混账,你就算有七个不服,八个不忿,那也没用,这是朝廷的意思。不过……”
话锋陡然一转。
袁三甲一挥手,左右立即退却,就连奉茶侍女都没留下一个,见整个大厅,只有四人,他才道:“定数还没落下,朝廷只是有这方面打算,如今……”
袁三甲的手指轻轻敲了敲三下,吐出万岁爷三个字来,随即掠过话题,说得含糊不清:“朝廷里面,如今最大是两派人马,一是懿贵妃(慈溪这会儿还没有封圣母皇太后)恭亲王一系,野心着实不小,力挺湘军。另外,则是八大顾命大臣,怡亲王载恒一派,算是我的老恩主,在极力为我们相争。”
……
随着袁三甲的娓娓道来,林动算是明白当下时局之艰难,一切看似不合理的命令,其实都来源于上面的竞争,咸丰皇帝马上就要咽气了,极大概率,是活不过今年。
八大顾命大臣与慈禧,也就是如今懿贵妃的权力斗争尤为焦灼了起来。
慈禧背后还有一位东宫太后慈安,以及默默发力的恭亲王。而以载垣为首的八大顾命表面强势,实际上根本顶牛不过,有着汉人最大军事集团,湘军势力相助的慈禧一派。
林动他们斩了陈玉成,正常来讲接下来,交接一下,就该临淮军一系打苏州府,若是成功拿下苏州府,则必定能够获得进攻天京的主力资格。
然而湘军集团,暗中发力,形成倒逼朝廷的局面。
如今又是战争时期,湘军以往的战绩摆在那里,再加上临淮军系,有一大部分力量,还是被捻军牵制着,并且,袁三甲已经咬下了一口庐州战果,朝廷方面更偏向于把后续作战交给湘军。
“大哥,如今,我们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任由他们谋夺苏州府战果?”
待袁三甲走后,林动把饭局上,还没想太透彻的地方,提出来,询问马新贻。
倒不是林动多蠢,更多是因为时代的差异,造成思想方面的误区,考虑得没有这个时代的一些人深邃。
“有个屁,如今,只有看上面了,临淮军不是湘军,目前还没有能力倒逼朝廷。况且,你猜为何,曾国藩会把曾国荃派来,不就是为了给我们施加压力吗?”
“曾国荃绰号,曾铁桶,曾剃头,最擅长打铁桶战术,简单来讲就是挖战壕,架火器,用围城,断粮,靠着朝廷资源,这等最为生笨却又扎实的打法,覆灭敌人。”
“他在楚地镇压捻军的时候,就搞过这一套,用三倍的兵力,生生熬杀捻军天王。”
“估计如今的苏州府,也要上演,人相食的惨剧了。天下最为富饶之地,却上演最为贫苦的地方之惨事。”
马新贻阴沉着脸说道。
“那耗费如此多的军资,朝廷能忍?”
林动眉头一挑。
“所以,这就是我们的机会了,也是袁公说的唯一机会,这方面,我们出不上力,只能看怡亲王那边发力……机会微弱啊。”
怡亲王载垣是咸丰的侄子辈,但是论年龄比咸丰还大十五岁,是典型的大侄小叔。
咸丰病榻之上,将其任命为顾命大臣不是没有缘由。
因为怡亲王,根本活不了多久,年龄摆在那里,就算专权,也没多少年。
“大哥,临淮军既然是八大顾命大臣一派,难道他们能不帮,眼睁睁看着战果溜走?”
林动诧异道。
“是个屁嘞!”
“我们和湘军都是汉人军事集团,虽有争夺,但是属于内部之争,如今朝廷上的争夺,乃是他们满人之间的争夺,无论是我们,还是湘军,同样都是谁赢,帮谁!”
“如此,你明白了吗?载垣多半是指望不上的,袁大帅这次过来,更多是想拿稳庐州战果,至于苏州府一战,更多是抱着抽冷空子……钻营一番。同样,以苏州府为条件,在之后,天京方面,同湘军的曾国藩谈上一谈,看有没有机会分一杯羹。”
“英王一死,庐州一丢,苏州府若是再一丢,太平军,至少洪秀全的派系彻底完了,其余诸王,死而不僵的臭虫罢了。”
马新贻的声音越说越低,透着几分寒气与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