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观四年,西北折家折彦质授封朝请郎,以此身份行直秘阁参军事,在东京城为官一年半,住在折家西染院老宅。
这个老宅距离皇城极近,这边皇城西门出去,那边便可以看到这座宅子,折家人的一举一动都在官家眼皮底下,折家数代人进京无论述职还是镀金,都在此处居住,以示坦荡。
折彦质乃是折家此辈儿数一数二的出色人才,文武双全,本朝历代官家,向来都会对西北折家、种家、杨家拉拢,后来杨家犯错不在,对折种两家的恩典愈重,每每有杰出人物,都会叫来朝中做一任京官。
能在西北折家这种庞大的世袭将门中脱颖而出,得到朝廷青睐,折彦质脑子自然够用,他不但自己来京,还将妻子和女儿接来,对外称久慕开封繁华,但愿常年居住。
不仅如此,折彦质还带来多匹西北好马,自然是送给官家的,但私下朝廷重臣亦都有所得。
那一天,赵柽带了侍卫出皇城西门打算去河边游玩,结果便看到折家门外,一名小女孩搂着匹白色小马驹,正坐在台阶上可可怜怜地发呆。
赵柽瞧着小马驹心内欢喜,又看小女孩有趣,于是便也不去河边,两个人在一起玩了整天,赵柽九岁,小女孩八岁,自此成了朋友,小女孩儿也是赵柽小时候唯一的朋友……
折寒梅抚着照夜玉狮子额头那一点不十分明显的菱形红,道:“小白,等你这红色都长出来,就不叫照夜玉狮子了。”
赵柽笑道:“小青梅,你只顾着和小白亲近,对我这個多年未见的好友却一点嘘寒问暖都无。”
折寒梅脸红道:“王爷,此时尊卑有别,哪比童稚天真,寒梅不敢。”
赵柽哈哈道:“当初我要走小白时,可勿论甚么尊卑,现在还记得那般哭天抹泪,拽着我的衣角不让回宫,若不是折将军拉着,简直就要吃人。”
折寒梅捂脸道:“王爷记差了,小白是寒梅送给王爷的,哪有那般不堪。”
赵柽点头道:“是啊是啊,送的还不成吗?对了小青梅,你们怎么会在此地,折将军如今一切可好?”
折寒梅道:“父亲一切安好,我和哥哥去西宁州看望舅舅,这便要回熙州外公家。”
赵柽想了想,西北将门之间,姻亲关系复杂,杨家还在时更是三方大举联姻,丝毫不比前面朝代那些中原世家少,便道:“知西宁州高永岁是你舅舅?”
折寒梅点头道:“正是小舅舅,想来王爷到来这事小舅舅定然知晓,不过此乃军秘,便又没告诉我和哥哥。”
赵柽闻言哑然失笑,高家亦是西北将门,高永岁的哥哥高永年乃是河东路转运使,他去熙州不谈,单讲来西宁州不要说她俩身上没有官职的,恐怕就算是整个州里知道的人亦不超过三个。
“虽不是甚么大事,不过高知州自然不会轻易泄露消息出去。”赵柽看了一眼照夜玉狮子,忽道:“河湟养马,小青梅你以为如何?”
折寒梅闻言愣了愣:“王爷,你是要重开马场吗?”
赵柽道:“亦不算重开,本王不打算把这摊儿事外放出去,便是自家养自家供给朝廷。”
折寒梅和折知常互望一眼,眼中都闪过惊喜,折知常道:“王爷,若是自家亲养,必然好过雇下面蕃民,只是这养马粮钱消耗巨大……”
赵柽看了看他,笑道:“河湟富饶,并不缺粮,青唐城更是原本的西商南路中心,只是看要如何经营。”
折知常道:“王爷若真要养马,实乃我大宋幸事,只是……”
赵柽看他犹豫,便道:“折家大郎如何说?”
折知常期艾道:“只是马场荒废良久,如今陇右地界儿久无兵事,便是连……连界限亦有些不清了。”
赵柽微微皱眉,陇右一地,占土极为辽阔,北接西夏,南邻羌塘吐蕃各部,西接高昌回鹘,甚至最远处还能够到东喀喇汗。
陇右都护府所辖的面积,大抵都有西夏整个国土的三分之二多了,唯一不足就是人口太少,大宋不擅经营此地,逐渐荒废。
而陇右都护府的都护,虽然只有从四品,但职掌同沿边安抚使司,向来都是被兼任,最初治所湟州,由知湟州兼任,后来迁到西宁州,由知西宁州兼任。
陇右的大都护乃是职官,但真正论起地位往往要看兼任他的人到底什么品级。
比如说高俅,殿前司都指挥使是从二品,但他衔太尉,开府仪同三司,那就是正一品领殿前司。
而侍卫亲军司都指挥使多少年不设,之前是低于殿前司都点检,高于都指挥使,都点检建朝之后取消,这次再设,依旧高于殿前都指挥使,为正二品,赵柽乃是提举侍卫亲军司,为从一品,熙河路宣抚使这个是战时临设官职,他爵齐王,阶太傅,尚书令,那就是正一品了。
本朝道君皇帝改三公为太师、太傅、太保,不少封王的皇子皆有此类衔号,比如郓王赵楷,就是衔太傅,并不是说皇帝老师的意思。
所以,如果赵柽不在这里,那么熙河路经略安抚使最大,他在这里,就是陇右都护府都护最大。
赵柽想了想,道:“吐蕃那边还安定吗?”
折知常道:“倒是熟户愈多亦不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