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黄孤一脸愤慨地走出府司大门,琼英神色复杂跟在后面。
黄孤走得飞快,恨不得马上就回到碎玉楼。
“浓眉大眼的,你走那么快做甚?”琼英在后面气道。
黄孤闻言脚步一停,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来,紧紧地闭住了嘴巴。
他心中真是搞不懂,哪怕公子说服了琼英,琼英也有理由投效公子,可为什么要让她去碎玉楼住?
还让她跟着他走?
虽然公子说为了掩人耳目,保守秘密,不叫外人发现琼英的存在,可哪里不能掩人耳目?非得去碎玉楼吗?去王府不行吗?去王府不行吗!
黄孤越想越气愤,看琼英跟上来后,迈步又走。
公子让他把人带回碎玉楼,然后交给简素衣安排,估计要在碎玉楼住上一阵子,待事情平息了再离开。
这让他太难做了,这个小娘,这个小娘……黄孤摸了摸胳膊受伤处,她不会把打伤自家的事情说出去吧?
黄孤眉头紧锁,回头看琼英,虽然琼英此刻发髻微乱,但却丝毫不掩貌美如花,只是瞅着黄孤,目光微微露出不屑之色。
黄孤默默转回头,这小贼娘一点伤都没受,他有些后悔,当时为何没有下些狠手,不然,此刻焉能让她如此得意?
赵柽坐在府司大堂,不停有禁军前来汇报消息,谭真已经离开前去调度四方,他将那些汇报的纸张铺到桌上,若有所思。
裹头里闹事放火的人虽然抓到几名,但是朱雀大街那些刺客却是一個都未见到。
赵柽暗暗思索,那些人是跟随丽雅娜扎来的,应该是回鹘人才对,可是观其容貌打扮,并不像回鹘人,其实就算是丽雅娜扎,回鹘人的特征也并不那么太明显,若是穿上汉家服饰,不仔细看的话,和汉家小娘并无二般。
“圣姑,圣姑……”赵柽自言自语,田彪唤丽雅娜扎为圣姑,这究竟是怎么个圣姑?
是哪里的圣姑,什么教的圣姑?
回鹘主要信奉佛教,王公贵族更是以佛教为主流,然后是摩尼教,摩尼教就是明教,接着是景教,还有极少数的祆教……
赵柽思索着,佛教自然没有这个称呼,景教也是没有的,但明教和祆教却有。
明教和祆教还是死对头,教义不合乃为异教徒,信奉不同教义相类那可就是异端了。
明教信奉光明,祆教信奉火焰,但两者教义却是有那么一些相似之处,所以视同水火,乃是死对头样的存在。
甚至在后来中原明教为了彻底杜绝祆教来抢地盘,还在教纲之中,加上了有关火焰的教义,所以后来的中原明教里也有拜光明火的内容。
明教,祆教……赵柽回想起那紫袍中年人的诡异武艺,还有其他几名刺客的容貌,中原是没有祆教的,那么……是明教?丽雅娜扎是明教的圣姑!
而那些人是中原明教的人?
赵柽猛地站起身,紫袍中年人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中原明教,方腊……是方腊!
他脸色阴晴不定,方腊此刻还未扯出反旗,但应该很快了,只不过他来东京干什么?
还有,丽雅娜扎是回鹘公主,听其圣姑身份,应该是回鹘明教圣女一类,可她来中原干什么?不但和方腊搅在一起,还去见田虎的人,这又有什么图谋?
赵柽想了想,写了张条子后冲外面喊了声来人,立刻有一名留守的禁军都头跑了进来,他把条子交给都头,冷冷地道:“速给谭副使送去!”
条子上只写了一句话,找苏石搜紫袍人生死勿论!
随后,赵柽在府司里坐了会儿,看看天色已经到了午夜,便打发人去碎玉楼接张贞娘张宪等人回府,接着他亲自领了一队兵出外搜索方腊。
在东京城这么大的地方搜人是很难的,禁军加上开封府整整折腾了一夜,也没发现方腊几个的踪迹。
三天过去,禁军几乎把东京城的地皮都翻了一遍,倒是抓住了在裹头里闹事放火的人,也抓住了和琼英一起来的几人,但方腊等人却依旧渺无音讯,不知躲藏去了何处。
那些被抓的人经枢密院审问,都是田虎手下,这一次跟随田虎弟弟田彪来东京城闹灯放火,还要接客人去河北,至于客人是何来历却是说不清楚,只道是很重要的人,要接去和田虎见面。
再是七天过去,方腊等人依旧没有消息,赵柽知道这些人很可能已经逃出东京了。
毕竟东京这么大的城市,根本无法彻底闭城,正月十五晚上出事,正月十六白天也只是关了一半的城门。
东京城共有十二座城门,还有九座水门,除非遇到敌军叩城,或者晚间才可能全部关闭,不然任何白日里都不会完全关上。
而这十天里哪怕只是关闭一半城门盘查搜索方腊等人,却也惹来了朝上的非议甚至是参本,言是混进奸细乃禁军不力,关闭城门影响东京日常运转,总之就是把事情都推到了禁军身上,你搜不搜得到我们不管,城门必须全部打开。
可赵柽哪里会听这些闲言碎语,又搜索十来天后,这才渐渐放开,而这时已经进入到了二月,天气愈发暖和了起来。
树木开始绽青,路边的小草也开始发芽,汴河上的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