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冲这时手捏杯酒,看眼众人,道:“三娘乃阵上我擒来,与我惺惺相惜,岂可嫁与他人?”
王英在旁丑脸抽动,想要说话,却被林冲目光一扫,憋了回去,只是偷偷望向宋江。
宋江皱眉道:“林兄弟,你这是何意,三娘如今已拜我父宋太公为干爹,拜我为干兄,我自有权决定她的婚事!”
林冲摇头道:“哥哥此言差矣,此事前因后果大家心知肚明,不用林冲讲明就是,拜干亲哪怕作数,又岂能草率婚事?”
宋江闻言,脸色沉了下来,林冲话里的意思自然是在扈家庄杀了对方全家,如今拜干亲根本就是欲盖弥彰,算不得数。
李逵这时在旁拍着桌子,跳将起来道:“你这厮如何与我哥哥说话,是想要吃俺两板斧不成!”
林冲冷笑道:“黑厮你若不服,出去较量就是。”
晁盖在主座上,浓眉皱起,道:“莫要吵,如今三娘既也上山,便是自家人,为这事争吵,传扬出去让绿林同道耻笑。”
宋江道:“林兄弟,你这样说话不对,这干亲之事三娘若是不认,又怎么能结成,既然三娘已经认我为兄长,便是给她指上一门婚事,又有何不妥?”
林冲看了眼座上众人,不少都对他目光不善起来,这些大抵都是江州劫法场后,和宋江一起上山的。
他眼神若有若无地在吴用身上一瞟,见吴用只是坐着喝酒,心中不由哼了一声。
如今便是吴用也和宋江走得近起来,晁盖身边的人愈发稀少,就是当初劫生辰纲的几个,也便不和他在一起了。
不过想想也是,晁盖虽然有些名头,却又怎比得上宋江响亮,不止山东一地,便是河南河北,江南江北,又有几个不知山东及时雨呼保义宋公明的。
晁盖上山之前只是個村里保正,也没有自家班底,真正丢到绿林中,比他名粗气强的人实在太多。
宋江虽然也没有班底,但他名气够大,挥手一招便有人来投,原本跟着晁盖的,便也靠向他去。
林冲心思电转,道:“哥哥的言语倒无不妥,但这事情上还要考虑,毕竟三娘与我相惜,至于王兄弟……”
林冲呵呵了两声,言下之意不言而喻,他擒了扈三娘,两人惺惺相惜,至于王英,便不谈人品相貌如何,就算是武艺也是配不上的。
王英这时在桌边咬牙切齿,神情扭曲,简直都把林冲恨到骨子里,他心头躁动,便去看扈三娘,只见扈三娘今天穿了身淡色裙裳,便是腰细上盈,面如桃花,忍不住狠狠地吞咽了口水。
晁盖看着下方众人,瞅瞅宋江,瞧瞧林冲,心中见恼,他自家知自家事,如今不比当日初上山时。
他身边现已没几人跟随,大都跑去和宋江亲近,哥哥长短叫得好不恼怒,便是林冲,也有一班从官府反出来的兄弟一起,日日演练武艺,谈及过往,感慨唏嘘。
唯有他,哪里有半个知心之人!
想到此处,晁盖火大,便将酒杯往地上一摔:“吵闹甚么,你等不怕被人耻笑,我晁盖还要顾及梁山泊的脸面!”
众人一惊,这才醒悟,原来还有大当家在。
宋江看向晁盖,道:“天王,此事既然今天说出来,总要结清才是,拖延下去,反更不好。”
晁盖见他此刻连哥哥都不称呼,不由冷哼了一声。
林冲垂下眼皮道:“有甚拖延,这等事让三娘自家说就是了!”
宋江立刻道:“有道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之事,哪里能由自家做主?”
林冲嘿嘿一声,看向李逵道:“哥哥的意思……是让这黑厮去地下询问扈太公吗?”
宋江闻言立刻脸色大变,那旁李逵叫道:“你这厮又是甚意思,人都是俺砍了,你又待如何?”
林冲看扈三娘一眼,见这女子脸上没有半丝表情,瞧不出喜怒哀乐,便是微微一哂。
今天这事,是个由头,他如果不借此和宋江顶上一顶,那这番三打祝家庄后,宋江声势更隆,怕是梁山都要成了他的一言堂,至于扈三娘,他亦见到心生怜惜,不过想要顶上,必须师出有名,既然爱惜,那就拿成亲说事,虽然成亲于他来说可有可无。
晁盖那边脸色冷冰冰,心中暗自琢磨,他今日倘不居中拿出个章程来,那么威信更失,怕是以后再没人认他这第一把交椅。
可要拿出章程谈何容易?宋江伪诈,林冲阴逆,稍微偏着哪一边,他都心里不舒服。
晁盖这时看扈三娘,只觉得这女子容貌极好,配了王英那色徒丑鬼倒是不忍,便道:“既然三娘已经上山,便是一家之人,梁山上个个都是兄弟姊妹,我看就让三娘自家选择便是!”
他此言一出,宋江立刻双眉紧锁,不错眼地瞅过来,晁盖又哪里怕他看,再对众人道:“我这个做哥哥的让三娘自家去选,可是公正?”
厅内众人闻言倒挑不出甚么毛病,梁山既然是一家人,大家自然都是兄弟姐妹,让妹妹自己在家内挑选倒是合理,便是李逵也没说出个甚么。
唯有王英,神情变得阴毒无比,偷看了晁盖一眼,低下头去,用力捏起腰间的匕首来。
林冲笑道:“哥哥所言极是,林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