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次京畿禁军收复淮西十分在意,要在东京南城门外举行一场慰军。
不过时辰不是定在今天,而是明日上午,所以下旨让赵柽带着大军在外住上一夜,暂不入城。
赵柽计算了一下路程,当下距离东京只有三十里之遥,前方再无属县,倒是有座镇子,可以驻军,否则这官道两旁,皆是麦田,想要安营扎寨都无地方。
他看了眼天色,对姚平仲吩咐几句,让他带着厢军和辎重去镇子那边安排营寨之事,大军坠后缓慢前行。
直到太阳向西,变成一抹胭脂颜色时,大军才缓缓来到镇上。
此处距离东京城只剩下十来里地,镇外已经扎下了大片营寨,随后开始埋锅造饭,随着烟火渐渐升起,营盘中有些热闹起来。
吃过晚饭后,赵柽在帅帐里坐得发闷,便唤来了沈飞,让他从血色先锋团里挑选十人过来。
血色先锋团是他的私人卫队,占着禁军的编制,算是他为自己谋的福利。
不过赵柽一般时候,不调用血色先锋团的人,在东京时不是丢到军营跟着马步军操练,就是丢给徐宁,让徐宁单独教导钩镰枪法。
这次征剿王庆他把血色先锋团也带了出来,但因为他自家潜入庐州,所以这团人就跟在宗泽身旁,几场大战下来也是立下了不少功劳,人亦未曾折损。
片刻后沈飞带了人来,赵柽已是站在帐外,少年们见到赵柽行礼,赵柽挨个看了一眼,最后目光落在沈飞身上,道:“随本王去镇子上逛逛。”
少年们尽皆称是,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
原本都是年龄不大,正是爱玩爱闹的时候,在东京时还好,偷空倒能出去走走,可这几个月来征剿王庆,不是呆在军中,就是战场厮杀,都是年轻心性,早就闷得有些发慌。
此刻天色还未黑下来,夕阳斜照小镇,金霞铺洒,炊烟袅袅,映衬出一片郊野市井风光。
大军营帐扎在镇外,镇上倒是没受到甚么影响,既没有下令宵禁,也没有阻止百姓出门,许是见得多了,京郊的百姓也不怕禁军,该如何生活便如何,只是话里话外多了二大王讨贼凯旋的谈资。
镇子叫揽霞,据说原本不是叫这个名字,神宗时有次王大相公外出返京,归来已晚,就在镇子上落脚。
那时大抵是春日,依王大相公的身份,赶夜入城也无人会拦,不过到镇子后却见黄昏小镇霞光满天,景色秀美,就此住了一夜,并题了首诗,以揽霞为名,自此小镇便叫了这个名称。
赵柽和沈飞几人步行进镇,虽然沈飞几个都穿了军服,但镇上此刻正在饭时,行人不多,有几个瞧见了也不在意,毕竟禁军于这些郊镇之人来说,实在不是什么稀罕事物。
镇子上有两条路,一条是主路,青石子铺了,看起来还算齐整,两旁有些店铺之类,因为时辰的关系,已是闭门了大半,另一条则是穿插进百姓房宅前,是为辅路。
赵柽带人慢悠悠走去,这时空气中飘散着饭菜的香气,有些临街的人家直接把小饭桌摆在院外,还有人干脆蹲到了路旁的大槐树下,端着粗碗,蹲在地上大口吃喝。
主路两旁这时还营业的店铺多是酒肆茶店,本来镇小,是养不下这许多铺面的,可这里乃是京畿南向进入东京的要道,商贩旅人甚多,便是平日热闹繁华,生意好做。
镇上还有一家青楼,此刻虽然天色未黑,却已挑了连串的红灯笼出来,有那姐儿描了黛眉,擦了官粉,说不上美貌,却也是耐看,坐在楼上向下张望。
路上稀落的行人走到此处大多露出些鬼祟,初时目不斜视,昂首挺胸,待到近前感觉到了四周空荡,便忽地抬起头瞅上一眼。
姐儿立时目光一亮,挥舞着手上的绢帕,眼神儿仿佛拉了丝般地勾过去,嘴上刚想道些可心话语,却不料男人却迅雷不及掩耳转过了脑袋,脚下加快,仿佛做了甚么十恶不赦大事,逃也似地走掉。
姐儿见状,在楼上气极而笑,口里骂着:“有贼心没贼胆的东西……”
赵柽一行人走走停停,边品鉴着小镇风光,边说些当日战场情形,这时来到了一家茶店前方。
看招牌门脸,叫做朱仙茶店,沈飞道:“王爷,这怕不是来处那朱仙镇人开的。”
赵柽点了点头,朱仙镇距离开封四五十里,乃是开封诸属县下最大的一座镇子,繁华远胜这揽霞镇,看这茶店牌子很可能是那边商家于此处开设。
这时茶店内客人并不算多,饭口和晚时生意淡薄,从窗口望去,里面稀疏地只坐了三五张桌,却隐隐有说书声传出来。
赵柽走到门前,看说书的是名老汉,须发皆白,穿着青布衫子,脸上满是岁月留下的沧桑痕迹,正在说着一段越王扫北的故事。
越王便是罗通,隋朝靖边侯罗艺之孙,大唐越国公罗成之子,罗成死后,被当时还是秦王的李世民收做了义子。
罗通白马银枪,十三岁挂帅扫北,乃隋唐英雄里二代第一,到薛仁贵征东时罗通已是天下少有人敌。
说书老汉此刻正讲到罗通与突厥公主纠缠之处,便是阵前联婚,阵后反悔,反反复复,令人唏嘘。
赵柽听得直摇头,让其他人在门外等候,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