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伱这般年龄,再找营生不易,粗陋的自不肯做,轻松的未必用你,可想过今后如何吗?”
梅娘闻言生气,她并不是被樊楼赶出来,只是上次犯错,樊楼不再用她管雅阁,一并打发这边伺候花魁娘子,樊楼那边的工钱也是照发的。
只是以后如何却没说,倘花魁娘子被王爷纳入府中,到时会不会带她,或是再回樊楼却不知晓了。
但这也不是被赶出来没有了生计营生,她停下脚步啐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周处在后面乐道:“梅娘,你虽然没了营生,但某的职当可稳固,上次没有骗你,别看某只是个侍卫,但身上有军职,乃是入品级的,每月俸禄不少,就算老了亦有所依。”
梅娘闻言一愣,转瞬脸就通红起来,她也是三十大许的人了,又在樊楼呆了多年,哪听不出周处话里意思,愈发觉得这大胡子可恶至极,居然此刻还来占她便宜。
“呸,你这人没安好心,少用言语欺我!”梅娘丢下一句话后,只觉得脸上更热,也不回头,匆匆离去。
周处笑起来,回头冲吴小刀道:“这还不信呢,兄弟告诉她,哥哥我有没有品阶?”
吴小刀这段也有些近墨者黑了,立刻捧哏道:“哥哥当然有品阶,哥哥乃是从八品的武职呢!”
周处立刻对梅娘背影喊道:“听见没,哥哥乃是有品职在身的……”
梅娘脚步愈发加快起来,只觉得心脏砰砰乱跳,这大胡子简直无耻之尤,对她说这些想干什么?她虽然半生都在樊楼,可见惯的都是儒雅公子,文人墨客,哪里有他这般粗鲁直接的。
还说甚么职当稳固,老有所依,好不臊人,只是……他居然有品阶在身,这却是没有想到的,不过他给王爷做侍卫,与那些寻常禁军自然不同。
禁军的一些都头、军使都是没有品阶的,就是有差遣但是没有职阶,虽然也叫军官,但实际上并不是官。
甚至一些营指挥,也没有品阶,只是武职军官,这叫做不入品。
梅娘毕竟在樊楼年久,不乏听些朝官议论,多少知道些这方面事情,此刻不由心跳的更甚,脚步更是加快。
赵柽进了堂里,弄玉去烧水煮茶,他看赵元奴笑道:“娘子这阵可好?”
赵元奴不说话,只是瞅他,忽然眼圈一红,也不顾什么王爷身份,尊卑有别,便扑进赵柽怀内,轻声啜泣起来。
赵柽只觉得暖玉温香、吐气如兰,不由呆了一下,身子微微一动,想要闪开却有些僵硬,叹了口气道:“何至如此。”
赵元奴哽咽道:“我,我后来想想不对,王爷那晚怕根本就没有对我动心,只是有些事情要办,在逢场作戏。”
赵柽笑了笑,用手轻抚她发丝:“倒也不傻。”
赵元奴闻言仰起小脸看赵柽:“奴家想明白了后,便难过得心碎,怕以后再也见不到王爷,再也……”
赵柽笑道:“我都送了曲子过来,哪还有这些奇怪想法。”
赵元奴把脸儿贴得更紧,呢喃道:“越是这样奴家就越怕,奴家看王爷第一眼时就已喜欢上,那时并不知王爷身份,若是知道……”
赵柽道:“那就不见本王了?”
赵元奴娇躯扭了扭:“我,我宁想王爷是个贫寒书生,元奴也攒了些细软,自家赎了去,与王爷远走,上山入寨也好,漂泊湖海也罢,都是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赵柽摇头笑道:“再不必说这种痴话,穷书生便好?世上有几个柳三变那般重情重义,大抵都奔着科举做官而去,上甚么山,入什么水,东华门外唱名,金榜之下捉婿,几个不会负心?”
赵元奴低声呢喃道:“那便也是认了,只怪命运不好。”
片刻,弄玉送茶来,赵柽坐下喝茶,赵元奴道:“奴家给王爷唱支曲子吧。”
赵柽道:“甚么曲子?”
赵元奴道:“王爷填的那些曲子可好?”
赵柽想了想:“不听那些,唱些和扬州有关的。”
赵元奴双眼眯成两弯月牙:“王爷知奴家是扬州人?”
赵柽笑道:“听弄玉说的,不知你会不会那边的调子,会的话就用扬州调唱好了。”
赵元奴点了点头:“扬州调是会的,唱给王爷听就是。”
接着弄玉去琴台旁香炉续了香片,又打开琴遮,把洞箫试了音,赵元奴先吹一曲二十桥明月夜,然后玉指轻启,拨动琴弦,开始唱了起来。
唱的是:
落魄江湖载酒行,
楚腰纤细掌中轻。
十年一觉扬州梦,
赢得青楼薄幸名。
声音美妙婉转,凄婉忧郁,竟使人如临其境,恍惚扬州十年,烟花若一梦。
赵柽不由赞叹道:“杜樊川不喜元微之,倒亦有道理,杜樊川的七绝虽然拿捏矫情,但境界却远非元微之可比。”
赵元奴抿嘴笑道:“王爷喜欢,奴家就再唱一首杜司勋的诗。”
赵柽心想,杜樊川的诗他自家只喜欢那一首,不过刚才赵元奴吹做了曲子,倒是可惜。
只见赵元奴再启瑶琴,轻声唱道:
娉娉袅袅十三余,
豆蔻梢头二月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