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冬日更深,时间已进入到十二月,年关逐步趋近。
道君皇帝这日早朝紫宸殿,群臣山呼礼拜完毕,文武大臣分两班站立。
道君皇帝似是心情不错,未待值殿官唱令,亲自开口道:“众家爱卿,有事就来启奏,无事卷帘散朝。”
文武群臣互相张望无一人开口,这时太宰左相王黼迈步出班,道:“臣启奏,陛下有万千之喜!”
道君皇帝抚须道:“王爱卿,喜从何来?”
王黼礼道:“官家,近有苏州出土一只宝鼎,乃上三代镇国之器,乃是大喜。”
道君皇帝纳闷道:“竟有此事?到底是何宝鼎?”
王黼道:“回禀官家,这鼎传闻是神人取女娲炼石之火锻炼打造,共得九只,上三代传继,后来周失天下而鼎没,如今现世乃是天大吉兆。”
道君皇帝喜道:“朕久闻禹时有神人造九鼎传世,未尝亲见,王爱卿,宝鼎现在何处?卿可派人运来。”
王黼道:“官家,这宝鼎乃是苏州应奉局提举朱勔发现,已经运送至京,此刻就在殿外。”
道君皇帝道:“好好,朱爱卿果然忠臣,马上抬上殿来,朕要与众卿共赏。”
王黼领旨,随后便叫站殿将军指挥着禁军力士将一只大鼎抬到殿中。
道君皇帝走下御座观看,只见好大一只宝鼎,就是三足峙立,两耳外张,外饰黄金,金碧交辉,上面铸就的虫鱼篆文,文法深奥古妙,不同于李斯小篆,满朝大臣竟然无一人能识。
道君皇帝顿时大喜,立刻传旨道:“速将宝鼎供奉明堂,以后另建别殿安放,待能取得其余八只,当盛大演礼,天下共贺。”
众臣纷纷道喜,言此乃盛世之兆,当本朝大兴。
道君皇帝又道:“传朕旨意,朱爱卿献鼎有功,加封威远军节度使!”
随后再传旨于延福宫设宴庆贺,道君皇帝乘逍遥辇,又派人请来郑皇后乘龙肩舆,公卿大臣,内侍宫娥四、五百人,在殿前宿卫军守护下出了后苑宣和门,君臣一行缓缓进入延福宫。
只见宫苑内数不清的楼台亭榭,都是雕梁画栋,长廊环绕,穷极奢丽,此刻哪怕是冬深天气,但那景苑内却兽叫鸟鸣,寒梅吐蕊。
起初建设延福宫时,蔡京命童贯、杨戬、贾祥、兰从熙、何沂等人分任宫使,所建的楼台亭榭,山水植物点缀,五个比奢侈华丽,互不延袭,动用役夫工匠几万人,消耗钱财难以数计。
庆贺宴席摆在宴春阁,这宴春阁雄伟壮观世上罕有,广十二丈,高一百一十尺,阁周围舞台四列,阁前掘池为海,海中垒石为山,山上修造飞华、横度二亭,跨海有回廊曲桥供人赏乐。
道君皇帝和群臣进阁饮宴,互相庆贺得鼎之喜,大司乐赵禹命奏禧安乐,四台歌女舒袖舞蹈,红绿翩翩如同蝴蝶穿花。
宴会直持续了两三个时辰,随后道君皇帝又率群臣游历艮岳,远望万岁峰上苍苍翠翠,有亭翼然,山上残雪半融,斑斑驳驳如同银花铺地,殿阁飞檐下面倒挂水晶银柱,煞是好看。
道君皇帝圣驾进了花苑,传旨停辇,随后借着酒意,用手指路旁一株枯梅随口问道:“此花何名?”
边有小宦官应声回答:“官家,此乃是芭蕉也!”
道君皇帝微微一愣,沉思无语。
待又看了一程,他复指一株枯柏问道:“此木何名?”
又是那随侍的小宦官答道:“官家,此是芭蕉也!”
微宗皱了皱眉,心中已然不悦。
转过花苑,徽宗又指一丛枯木问:“有谁识得这几株花?”
左右群臣无人能识,那小宦官只好硬着头皮上奏道:“官家,此花亦是芭蕉也!”
道君皇帝听罢,勃然大怒,喝道:“枯死花木各不相同,为何一律都是芭蕉,你敢狂言欺朕吗?”
小宦官吓得浑身颤栗,慌忙跪在逍遥辇下请罪:“卑奴该死,卑奴实不知道花木的名字,因常听人说,芭蕉的叶子是焦的,所以卑奴误为是芭蕉,望官家开恩,饶卑奴死罪。”
道君皇帝看也不看小宦官一眼,喝道:“传监圃官来!”
不一会,监圃官到辇前跪倒叩头,道君皇帝将所见的枯花死树细问,监圃官一一细奏明白。
道君皇帝冷哼道:“这些花木为何枝枯叶燥,凋萎而死?”
监圃官回奏说:“启奏官家,这些花木都是从两浙、两广移根来栽,一路漕运,泛江渡海,有万里的路程,经历了多少风吹日晒,雨雪摧残,等运到京师,枝叶中的水汁散失过半,因而栽后不久就枯焦凋萎而死。”
道君皇帝又问道:“以你所见,有何法可使花木不枯,四季常青,时时芳香?”
“回官家。”监圃官道:“若要四季花香,常青不枯,必须带本土移栽,就是将花木带原土球掘出,不过这样更要费力费财。”
道君皇帝听罢,微微一笑,道:“朕富有四海,何事不能办?何事不能为?量这一草一木有何费财费力的?你且说与朕听。”
监圃官说道:“往年漕运花木时,为了便于装载搬运,都将根上的土抖去大半,或几株或十株成捆托运,使枝叶根受损,消耗汁水,因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