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难辨方向道路,追军已被远远甩在后处。
到了旁侧,早就没马行之路,方腊君臣立刻舍弃了坐骑,仗着武艺步行只走山道,不知跑了多久,便远离帮源峒烧山着火之地,听得后方追兵声音已经渐弱不闻。
此刻他们脚下这座山,借着微微月色只见古松虬枝,盘盘旋旋,遮天盖地,十分函静。
方腊和众将兵顿时觉得疲劳全涌上来,走进古松林,里面现出一座小庙,门楣上大书“广生庙”三字,二扇门上草书对联一幅:一代兴亡观气数,千秋古宇壮湖山。
进了山门,走过天井,迎面三间小殿,中间塑青帝金身,两边文武辅臣早已残足断臂,色采剥蚀,难以辨认。
陈箍桶道:“将塑像残迹清出,殿面打扫干净,大家一起休息。”
片刻后,方腊倒在神案下面昏昏睡去,太子方书目光呆滞,二皇子方毫也饿得哇哇直哭,没奈何,皇后邵玉仙只好拿出几颗杏梅果子来哄,随后也靠在柱旁歇下。
此刻众将兵卒个个疲劳,都在山门之前与松林内露宿。
却还没有睡上一个时辰,众将在朦胧之中听得杀声四起,锣鼓齐鸣,灯笼火把一齐照亮,一片声地高喊:“不要走了反贼方腊!要抓活的!”
远处无数的宋兵这时围了上来,众将从睡梦中惊醒,慌得人未及甲,各拿兵刃迎敌。
西军六路先锋官王渊当先杀来,手提青龙刀直闯庙门,司行方梦中初醒,急切间伸手没摸到兵器,不由从小卒手中夺过一把钢刀,拦门而战,高喊:“陛下,快醒来,官贼杀上来也!”
王渊挥刀来砍司行方,司行方奋起神威,只三、五个回合,杀得王渊连连后退,不敢上前,便指挥军兵上前群战司行方,司行方仿佛魔神在世,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挥舞钢刀杀得宋军尸积山门,不一会工夫,钢刀已经砍毁,但大宋西军也杀出了凶性,仍然不退。
司行方抛弃缺刀,绰起两个宋兵尸体奋力抵挡,西军兵丁换上丈八长矛向里面乱戳,司行方躲闪不及身中十几枪,血流遍体,依旧死死据守庙门,高声喊叫:“陛下,赶快走,官贼……“一句话还没说完,又是一枪溯来,正中前心,从后透出,顿时倒于地下,血涌如注。
过了几息工夫,宋军见司行方确实已死,王渊这才来看,冷笑道:“这个贼将,真是了得,杀了近百个精兵勇士,莫不是汉朝樊哙再生?可惜明珠暗投,倒真是可惜!”
他分开尸堆进了山门,走入神殿看里面空空如也,原来这庙有隐蔽后门直通于外,此刻天黑难以觉察,方腊竟已从后面逃走。
王渊见状大怒,出得庙来,下令将司行方尸首悬挂在庙前旗杆上,放一把火将这座广生庙烧做了白地。
方腊率残部仓皇奔走了一阵,也不知到了哪里,就见前面又有一军挡住去路,为首几员宋将一齐喝道:“反贼方腊可在队中?留下反贼方腊,其余不问,任尔逃生!”
方腊根本不知来者何人,就听一旁厉天闰骂道:“你们这些赵宋走狗,哪怕千刀万剐,都不消吾恨。”
言罢之后,他立刻与方杰、章虎、童山、童谷一起上前拼杀厮斗,两军混战起来。
方杰只五、六个回合,一戟刺中前方宋将,带出一团肉,鲜血流淌下来。
“痛死我也!”这宋将大叫一声撤腿逃走,方杰追上想要刺杀,却被宋军拼死救了回去。
就在这时又上来一人,叫道:“反贼休走,泾原路种彦崇在此!”
方杰也不搭话,两人战做一团,此刻已经是杀疯了眼,根本辨不得谁是谁人。
那队里陈箍桶低声道:“圣公抓紧赶路!”
方腊点头,便趁着混乱,且有兵将掩护再次上路,不敢走正道,只是摸黑往树林里钻去。
走了一程,后面只有童山跟了上来,方腊询问随驾人数,陈箍桶回道:“多说只有五百来人,还有不少彩号,方杰厉天闰等已经不知道失散在何处。”
方腊听罢,长叹一声:“二十万大军损于一夕,何败如此之速也!残剩军丁可能再走?不妨找地暂歇片刻。”
陈箍桶知道他身上有伤,武艺失去许多,难挨劳累,但却摇头道:“虽然将士们疲乏,但时已子夜,若在此挨到天明,必被宋兵拿获,不如再过两个山头躲避一夜,寻找一些东西吃,等明日夜间继续撤走。”
方腊无奈道:“任凭太师作主,只是朕有些饥饿疲劳了。”
陈箍桶不知如何回答,只是继续指挥赶路,君臣人等此时连山野荒径也不敢走,只是捡没路的地方开辟,翻山越岭,踏着松莽往远处而行。
这帮源峒四周山面十分宽阔,分六都、七都、八都,每都就是一条山谷,长三、四十里。
君臣翻过了两座山,到了六都,按照记忆直往岭下严家溪去,当前天黑如漆,根本分不清方向,只是凭借感觉行走,一直摸进溪滩上,才隐约见到前方竟然有营盘存在。
他们“沙沙”脚步声此刻惊动了营哨,立刻有小卒大喊:“谁……不好,有贼人劫寨啦!”
随后“当当当”地筛起锣来,此营竟是折可存的临时营盘,他暗受赵柽命令,没有派全部军兵参与围攻峒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