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很艰巨的事情,而张宪是陛下的小舅哥儿,派自己辅助对方,可见陛下看他也重,不然怎么会叫他坐了军师位置。
莫非真有身起的机会?搏一个封侯拜相,荫子封妻!
这时听到张宪询问,心念转了又转,朱武开口道:“少将军,兵无常势,战无常规,而人力却有时穷,那完颜娄室就算再善兵知兵,可总得四方身边配合,可他却未在太原军中,反而驻守府州,可见不得粘罕之心。”
张宪想了想,确实如此,如果按照陛下的说法,简直将此人说成金国第一名将,可却为何没有在太原参与攻城,反而驻扎后方?
“军师的意思是,就算他本领再大,但没人使用,一己之力,也是徒劳?”
朱武点头:“正是如此,想诸葛武侯草船借箭,没有鲁子敬配合,纵神机妙算又有何用?赤壁之战周公瑾没有孙仲谋信任,又焉能成功?”
张宪道:“军师所言不错,陛下虽然特意提点此人厉害,但怕是没虑过这些,我等自是该小心翼翼,仔细对待,但却也不用过于把这人放到心中。”
朱武看着张宪,微微一笑摇头:“少将军,你并未明白陛下的真正意思啊。”
“陛下的真正意思?”张宪愣了愣:“陛下还有什么意思?”
朱武伸手摸了摸胡须,道:“陛下意思其一自然是叫少将军小心这个人,其二便是趁着这个人此刻受排挤不用,看能不能将他……永远留在河东!”
“永远留在河东?”张宪闻言双眉一扬,不错,这人既然本领这般大,那么还不趁其此刻不受重用,想办法要了其命!
“正是,看陛下的意思,这完颜娄室的军战本领该强于粘罕、兀术等人,此刻乃不得势,就要想办法灭亡他。”
张宪点了点头,又道:“折姑娘说府麟两州大概有万人,一个是这完颜娄室镇守,一个是完颜拔离速,若这两人真如陛下推测会抛弃城池,带兵南下,而南面太原十五六万女真军再北归,就算战败折半也有八万兵马,加上这一万,足足九万,是我军三倍,却该如何却敌?”
朱武闻言不由沉思,这也是他从昨晚就开始琢磨的事情,难不难?很难!但正因为难,所以倘若能够做到,才是泼天大功一件。
他缓缓道:“示敌以弱,诱敌深入,布下埋伏,打其不备,少将军,我们现在最大胜算就是赌双方不会同时到来。”
“若是同时到来呢?”张宪神色严肃。
“若是同时到来……”朱武微阖一下双眼:“那就要提前干预,叫他们不能一起来!”
张宪深吸口气:“我倒是有一个主意。”
“少将军请说。”
“我年少时曾与陛下学过兵书,书中有阵篇,各种古阵皆有,我也曾因时就势,按当下战法自创了些大阵,曾于西夏之战用过,我看这河东地势有山有水,倒适合布阵……”
“阵法?少将军竟然会布大阵?”朱武闻言双眼绽放神采,排布军阵正是他的擅长,没料到张宪竟然也会。
“略会皮毛而已。”张宪疑惑道:“军师为何此种语气?”
朱武抚掌大笑:“少将军不知,属下也好列阵,半生浸淫阵道,废寝忘食,沉迷此中不能自拔。”
“军师竟然也好阵法?”张宪闻言不由喜上眉梢,这些年他虽然一直军中,却还没碰上一个与他同会布阵之人。
实在是自古以来时间久远,很多东西都已经遗失,而当今之世战场打法改变,不像古时还以阵为主,所以难逢一知己讨论。
朱武重重点头,心中自然也是欣喜,何尝不与张宪一样,多年都未遇到过懂阵之人,此刻激动之下,两人立刻讨论起来……
赵柽军马向前推进速度并没有张宪队伍快,更比不上徐宁,几乎是每走一段就要停一停,听斥候报告之后再决定继续前进,还是改变路线。
之前在东京城外和女真军队硬碰硬了两次,一次是四猛带队,与对方兵力仿佛,取了胜仗。
另外一次兵力是对方二倍,对方有铁浮屠,也胜过对方。
但眼下却是自家这里只有八万军,对方太原城下十五六万,于己两倍了,想要继续取胜看起来会有些艰难。
折寒梅在马侧问道:“殿下在想什么?”
知武知刚二兄弟随徐宁去招折家军,折寒梅没有跟去,一直留在这边。
赵柽轻吐一口气,笑道:“还是这个称呼听起来顺耳一些,这些时日个个都唤陛下,简直烦都烦死了。”
折寒梅莞尔道:“可不就该称呼陛下,民女这般叫已经是欺君罔上了。”
“什么君不君的。”赵柽摆了摆手:“你以为我真想当这个君?”
折寒梅抿嘴看他,她还不了解小赵柽吗,又要摆谱拿架子了。
赵柽没注意折寒梅的表情,一副显摆样子道:“若是天下太平,世道安定,朝堂清廉,黎民富足,百姓吃得饱穿得暖,居有所出有车,我才不稀罕做什么君呢,做君有什么好的?劳累不说,还把身子固死京畿,哪里比得上当个闲散王爷,甚或浪迹江湖,纵情山水,啸傲云霞,也要比做君强上百倍。”
折寒梅闻言掩嘴,一双细眉弯呀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