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府离京的车队刚出京城地界,京中就发生了一件天大的事。
仓王将皇帝近来残害婴孩的事写成血书在京城各地散布,当然在血书中皇帝是无罪的,他是被金道士这个妖道所蛊惑,而致邪祟上身。
他打着清君侧,除邪祟的名头带领着军队一路从万安街攻入了朱雀门,队伍中除却仓王自己的人外,其中还有不少愤怒的百姓。
这场变动足足持续了两个时辰,最终以仓王胜利得到圆满结束。
事后,仓王声称自己才是天授的新皇,而关于皇帝背地所做的恶事亦是在梦中由神仙告知。
至于老皇帝,官方的说法是被仓王除去身上邪祟后,终得清明,得知所犯罪孽后自惭不已,吊颈而亡。
可究竟是不是吊颈,也只有当日的仓王以及他亲信随从知晓了。
当京城事变的消息传至司云华这边时,已是次日了。
他与柳婵真同乘一辆马车奔驰在前往铜官的路上了,宽阔的路边栽种着枝叶繁盛的槐树,一匹快马从后追上,身材魁梧的汉子高喊,“小将军,京城的信。”
少年挑开车帘露出一张明媚的脸,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从车窗内伸出接过他递过来的信。
司云华快去展开信件低眸去瞧,他看得很快,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有点像高兴,又有点像是嘲讽,他顺手将它撕碎向窗外一扔,撕碎的纸片就如雪花般散开。
柳婵真好奇地问,“京中发生了什么事?”
司云华撑头笑道,“京城变天了。”
“老皇帝死了,从前的仓王如今上位做了新皇。”
“怎么会是仓王?!”柳婵真瞪大了眼,“那太子呢?”
“太子去了京郊皇陵。”司云华说着展颜一笑,“仓王的皇位也坐不长。”
“不过无论怎样,京中的事都与我们没关系了。”司云华道,“就让他们自个狗咬狗去吧。”
柳婵真默默说了一句,“谁上位都好,可千万别是太子。”
司云华知道柳婵真一直忌惮着邵焱,见她神色黯然,转移了话题问起另一件事。
“岳母的信件送到了吗?”
柳婵真左思右想决定还是让母亲随他们一同去铜官,可母亲一直没有给她答复,只是说要再考虑考虑,如今他们都已经出发了,而母亲还没给她答案。
她临出门前又去了封信催促,若母亲现在出发,车程快些还能赶上来,跟着司府的队伍一起走。
她把想让母亲也在铜官安置的想法也说给了司云华,司云华闻言自是一口答应,他还说弄那么麻烦做什么,反正他们在铜官的府邸也足够大,不如让柳婵真的母亲同住。
司云华虽是没意见,但考虑到婆母以及其他长辈,她还是说就让母亲在司府附近买一处宅邸就行,这样彼此也能住得安心。
司云华见她坚持,便也由着她了。
“还没呢。”柳婵真笑道,“估摸着要到下一个驿站才送到。”
城内混乱不堪,可江宁侯府内却是一片祥乐,但也并不安宁。
江夫人指挥着众仆从一箱一箱的搬东西,而其余各院也都由主子或是得脸的仆从们看着收拾行装。
朝中同意崔衡丁忧的旨意早就下来了,因而全府上下的人皆要暂时搬回江宁老家。
柳婵真与王氏所居住的小院中也在忙忙碌碌的收着东西,只不过王氏准备去铜官而非江宁。
“慢点,那里面的东西可精贵着,经不起碰撞。”
“这间屋子的东西可都清了?”
王氏站在廊下指挥着仆从们收拾,冷不丁的突然从背后传来一位男子清泠泠的声音,“姨母。”
王氏惊讶回头就见桃花树下站着一位容颜清隽的白发青年。
她不是第一次见白发后的崔衡,可她每见一次心中就忍不住的泛酸。
这是她姐姐的孩子,若是姐姐知道衡儿一夜白了头,恐怕心都要碎了。
她平了平心情,上前道,“衡儿怎么来了?”
崔衡含笑道,“来瞧瞧姨母的东西收拾的怎么样了。”
王氏笑着说,“都收拾的差不多了。”
“衡儿啊,多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我与婵真也打扰你多时了,如今婵真出嫁,我也能放下心了。”
“我姐姐毕竟不在了,我若长居此地终究不是个办法。”
崔衡明知故问,面上是一派的温良,“姨母要去哪?”
“我准备同婵真一起去铜官落户。”
崔衡点了点头,道,“铜官是边疆第一重镇,那儿有连绵的黄山,极目望去震人心魂,我少时曾去过一次边疆,到现在也能时常梦见那段在原野黄山中驰骋的画面。”
“只是……有一点不好。”
崔衡说到这儿,面色有几分犹疑,似乎是不知该不该说。
王氏见状连忙追问,“哪一点不好?”
“边疆的风沙与酷寒比之京城尤甚,那儿的风会割人,那儿的沙更是能让人睁不开眼,当然这些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不出镇,风沙还不算强。”
“要命的是那儿的气候,早晚寒凉入骨,中午却热得人只想脱衣服。”
“我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