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答案合乎情理,却又过分残忍。
邵焱自嘲一笑,紧接着全身的力气都似被抽空一般,重重的摔倒在地。
朱红的门蓦然被人从内推开,殿外林立的宫人们皆回头看去,只见一袭红嫁衣的女子手里拎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
一些胆子小的宫女们皆吓得尖叫起来,太监们则颤颤巍巍地将她围起来,质问她手上是何人的人头。
禁军们听到动静也纷纷持刀戟赶了过来,数百身披寒甲,神色凝重的军士们怒目而向,为首的将领怒道,“此女大逆不道,谋杀皇帝,诸将士听令,随我诛杀妖女为我主报仇!”
柳婵真直面数百怒发冲冠的禁军以及他们手中寒光闪烁的刀戟,他们随时可以暴起将她剁成肉泥,而她的死法也绝对会比上一世更加的惨烈。
但她却丝毫无惧。
如今她大仇得报,便是即刻死了也是死得其所。
“我看谁敢动?”
得归于那一年多的边疆生活,如今她不仅能说南方的吴侬软语,亦能铿锵有力的大声说话。
“我并非镇国公之女储婵而是永固柳氏女柳婵真。我的夫君是建威大将军司云华,城外围困的是我表哥崔衡。”
先前随邵焱奔赴铜官的并非宫内的禁军,因而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这位被新君宠幸的女子并非是储家姑娘而是嫁给司云华的柳氏。
司云华虽死但司家几世为将,且司云华本人为人爽朗大方实力强劲又乐于助人因而在军中颇有威信,就连禁军中亦有他的追随者与慕名者。
他们一听眼前的女子竟是司将军的夫人,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是好,皆站在原地你看我,我看你。
柳婵真:“如今暴君已诛,诸位不随我开城门迎新君,难不成是要为这暴君陪葬吗?今日凡是追随我者,皆是有功之臣,不仅可免他一死,来日亦可加官进爵。”
能活谁也不想死,何况是为一位荒唐暴虐的君主而死,实在太不值了。
为首的统领见众军似有迟疑,忙大声道,“我等享大燕俸禄,自要为君分忧舍生忘死,今日此女刺杀皇上,尔等不随我诛杀此女,难道要做叛君的逆贼吗?”
他说完便身先士卒的冲了上来要砍下柳婵真的头颅,柳婵真见刀戟已至,本能的后退一步,闭上了眼,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来袭,反而有一股腥热的血溅到她脸上。
她睁开眼就见面前的统领被人从背后捅了一刀,那人干净利落的抽出他体内的刀,刚刚还威风凛凛的统军顿时了无声息的倒了下去。
那人转身道,“崔大人素有仁义之名,所率军队一路攻来更是于民秋毫无犯,司家世代忠良,代代皆有人为国而亡,可他得到的回报是什么?是被邵家的人坑害致使全族惨死,仅剩的夫人也被暴君掳入后宫,这等残虐无义的君王,我们还要效忠他,为他而死吗?”
统军已死,而他身为副统军本就该继续掌管这些禁军,众军听他这么说纷纷表示支持。
至于反对的人也被他果断下令处死,连杀三四人后也没人再敢说反对的话了。
那人几步上前,道,“末将何贞庆愿听夫人调遣。”
柳婵真略微沉吟片刻,道,“你去将其余的禁军收拢起来,并在城中四处传播暴君已死的消息,而后随我一同去开城门。”
“是。”
那人的动作很快,柳婵真没等多久便等来了那人领着其余的禁军一同前来加入,粗略的数了下约有一两万之众。
幸得柳婵真在边疆时常与司云华骑马打猎,如今也能同众军骑马奔往城门口。
暴君已死的消息迅速传播全城,谈青平的手下本就有人不想继续打下去,如今听闻此讯,又见柳婵真带着暴君的头颅领着禁军要开城门,也一不做二不休的反了。
谈青平在混乱中也为人所杀,一时间城内群龙无首,柳婵真所带之人趁机上前大开城门。
“侯爷,城门开了!”
崔衡闻言立即回眸看去,只见紧闭的城门竟从内被人打开,一时间黄沙漫天,他的目光越过战场上的累累尸骨精准的在那尘土之间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他手中的剑哐当一声掉落在地,身子忍不住晃了晃,随即立马翻身下马几步奔上前去,想要看的更仔细。
是她。
这是他第二次看见她穿嫁衣,可却都不是为他所穿。
身旁的人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可他却什么也听不见,眼中全都是那抹鲜红的身影。
柳婵真自然也看见了他,认出了他,她冲他微微一笑,迎着光的脸庞上落下一行清泪,水光盈盈的眸中似有千言万语想要同他说。
她终于报仇了,也终于安全了。
连日以来的紧张在这一刻彻底得到了放松,身上所有的胆子与责任也在此刻卸下,身上的这口气一松,人也终是撑不住了。
她的身子无力向后倒去,快要闭合的眼睛对上那灼目的太阳,她还想要起来,可终是双眼一闭,晕了过去。
“表妹!”
崔衡大喊一声,不管不顾朝她奔去。
他穿过战场上的熙熙攘攘,不顾他人窥探的视线,再无顾忌的朝他心中的所爱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