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太阳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月亮与各色的花灯接替了它的职责继续为世间带来光明。
距离崔衡所约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而柳婵真却半点没有要出门的打算,反而换了寝衣准备入睡了。
秀秀弯腰放下月白的纱质床幔,低声问:“郡主今天怎么睡这么早?”
柳婵真轻轻说:“困了。”
秀秀道:“郡主,今夜外面的花灯节热闹得很,郡主难道不想出去看看吗?”
“不去了。”柳婵真摇头:“人多繁乱,太吵了。”
“你下去吧。”
“是。”
秀秀走后,柳婵真以为自己可以很快睡着,可她只是直勾勾的睁着一双眼看着天花板,哪怕她闭上眼脑子里也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崔衡,想起蓝基那日说的话。
他还在等吗?
冬天的夜寒凉刺骨,他若是一直站在外面定要得风寒。
算了算了,他又不是傻子,就算要等她,难道不会在和暖的马车里等吗?非要傻乎乎的站在外面?
柳婵真宽慰着自己,劝慰着自己。
没事的,他等一会等不到也就走了。
自己只要睡一觉,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话虽如此,可柳婵真一想到还有一个人在外等着自己,心就躁动不安,半点睡意也没了,反而越来越不安。
她只得又坐了起来,闷闷地想着,要不派个人去看看好了。
柳婵真唤道,“秀秀。”
“我来了。”清脆的回应声伴着细碎的脚步声响起,随即床帘微晃,皎白的纱幔被人撩起露出一张清秀的脸,“郡主有什么吩咐?”
柳婵真披上了一件外衫,道:“你派人去万安街东门看看皇上在不在那里。”
秀秀眼中闪过一抹震惊:“皇上?皇上怎么会在那儿?”
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估计是皇上专门约郡主相见,也难怪郡主今天一整日都魂不守舍,古里古怪的了。
“我这就去。”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柳婵真索性披了件狐皮大氅站在廊下静静看着院中未化的雪景与那条通往府外,通往万安街的小路……
麻雀落下一只在雪中留下浅浅的脚印,而后又扇了扇翅膀飞走了。
柳婵真不知见证了多少只留下又飞走的麻雀,就在又一只麻雀振翅高飞时,终于有一道人影出现在那条小路上。
她拎着一盏灯步履匆匆地走至柳婵真面前,盈盈一拜,道:“郡主,皇上还在那儿。”
柳婵真咬了下唇,果然还是没走。
“你看见他了吗?他是在哪等着?”
“皇上就站在东门口的花树下等着,我瞧着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孤零零的。”
花树下?!
他是傻子吗?
等就等吧,在马车里等不是一样吗?
非要傻乎乎的在外面站着,难道他不知道他的身子不能再受冻了吗?
柳婵真不安地在原地走了一圈,正想着该怎么办时,天空又落下纷扬的雪,柳婵真一时愣在原地,下面的丫鬟笑嘻嘻地说:“郡主,又落雪了。”
“今日的雪可是个好兆头啊。”
这场雪不止会给今日的灯会添上一抹浪漫色彩,也让今年的粮食能涨得更好一些。
这场让众人喜悦的雪却让柳婵真高兴不起来。
冬夜本就寒凉,如今又添了雪,崔衡的身子如何能受得住?
上次她已经害他卧床躺了几日,难道今日还要再害他又得伤寒吗?
如今新政刚下,人心浮动,不知有多少世族恨他恨得牙痒痒,想要剥他的皮,喝他的血。
他若真的倒了,那帮人定会趁危要他的命。
“郡主?”秀秀见柳婵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语气担忧地问:“郡主,您怎么了?”
“我没事。”柳婵真道:“你去命人备轿,我要出门一趟。”
秀秀眼中闪过一分惊喜,“好,我这就去。”
柳婵真回房换了身衣服,随即便乘轿往万安街去了。
一路上,她的心情忐忑极了,一遍又一遍的练她等会该说的话。
万安街距她的府邸并不算远,不足半个时辰她便到了,她提前掀开车帘朝外悄悄打量着,可一个抬眸,目光却与那人不期而遇,花灯前的青年银发如霜,姿容清隽如玉,五光十色的灯光落在他身上,宛若为他渡上一层瑰丽的神光。
他幽若寒潭的眸子瞧着她,随即弯了弯眼角眉梢,眼中寒意尽数退散化为温柔的春水,她定定看着他,在这漫天的冬雪中她仿佛在他眼中看见了春天。
她很快收回视线,放下了车帘,随即拍了拍有些发热的脸。
几日不见,他好像……又好看了。
柳婵真常听人说,男子少年时期最为俊俏,过了这个时期便一日不如一日了,可放在崔衡这儿却似乎不管用了。
他一年比一年俊雅,时光在他这儿不仅没有带走他的美,反而为他留下了越来越沉稳勾人的气质。
她刚做好下车的准备,眼前的车帘忽而被人撩开,一张清隽如玉的脸就出现在她的眼前,这让她吓了一跳,忍不住后退了一步,眼前的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