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时人命如草芥,寒光一过死伤无数,辛苦长至壮年甚至还有不到壮年的少年就因个别人的欲望和利益而断送了自己的命。
柳婵真抬头看,只见城楼之上血肉横飞,残肢断臂,鲜艳的血滴答答的从身体里流下染红土黄色的城楼,红楼伫立在血色的夕阳下红得发黑,天地仿佛都在为这场战争而心痛流血。
柳婵真知道若他们一旦攻破城楼,她压根没有自保的能力,敌人随便一刀都能杀了她,但……但她不想再做上辈子毫无抵抗,软弱的柳婵真。
她从地上捡起一柄刀紧紧握在掌中,哪怕结局还是死,那么在死之前她也要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反击,而不是做待宰的羔羊。
远方的号角在夕阳下奏起,那绵长的声音响彻在天地间的每一个角落。
蓝基等人侧耳倾听,随即兴奋地叫喊起来,“娘娘,他们来了!”
擂鼓如雷震耳欲聋,城楼之上的军士们见有援军来援,本已绝望的心瞬时生出生的希望,拼尽最后的余力奋起反抗,而世家子所带来的兵马在看见乌央乌央的援军后也瞬时慌乱了,下意识的就想逃,局势在一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世家所率大军被人从后方直捣黄龙,双方夹击下溃不成军,不知过了多久,柳婵真听见胜利的号角再一次响起。
众人兴高采烈的欢呼着,流泪着,为这次的劫后余生,也为这次的胜利。
城门被人从内打开迎援军入城,为首之人骑高头大马,身披银甲系红袍,柳婵真一时有些失神,恍然仿佛看见了一位故人。
金色的夕阳落在他清隽如玉的脸上,如霜银发在风中飞舞,马蹄渐缓,须臾间人已至面前,柳婵真也看清了他的脸。
“抱歉,我来迟了。”
柳婵真手中的剑‘哐当’一声掉落在地,她扑入崔衡怀中放声大哭。
他没死。
太好了。
崔衡抱着柳婵真因哭泣而不断颤抖的身子,心碎成了一块又块。
他该早点来的。
“别哭了,已经没事了。”崔衡抬手抚去她眼下的泪,笑着哄她:“我不是好好站在这儿吗?”
不提这件事还好,一提这件事柳婵真就忍不住抬手打了崔衡一下,噙着泪说:“你既没事,为何也不送封信?害我日夜悲痛。”
崔衡没有解释只是任由她打着,而后轻声说:“是我的错。”
柳婵真哭了一会后意识到他们二人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就连忙红着脸退开半步,低声说:“你忙吧,我回宫等你。”
“好。”
这场仗死伤无数,有死在战场的,也有死在刑场的。
崔衡解决完世家叛乱后,下令厚赏牺牲的将士们,而活着的也都按军功依次封赏。
此战过后,九州之内天下再无一人敢反对新政,而苏平生父子也在一年后成功完成全国各地的勘地,自此天下人皆按亩缴税,拥有多少亩缴多少税,不论身份。
柳婵真这才明白原来崔衡在很久以前就已设局,无论是苏平圣的死讯还是与秦楠的不和皆是计谋。
其实秦如月与苏平圣之子本就两情相悦,秦楠也知晓此事,只是秦如月的母亲想让秦家更上一层楼而看不上苏家,可在崔衡做恶人强行给他们赐婚后,秦如月的母亲也就接受了。
因此秦楠与秦如月感谢崔衡还来不及,又怎会真的怨恨他?
自崔衡不在后,柳婵真的心神没有一日不是紧绷着,如今崔衡回来了,她终于可以卸下所有的担子。
但一直紧绷的人,一旦放松,极容易生病。
连日以来的压力彻底压垮了她,她一回宫就晕睡过去,紧接着就发起了高热。
待柳婵真苏醒后,塌边守着一张极其熟悉的面容。
崔衡见她醒了,忙上前急声问:“现在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柳婵真摇摇头:“没有。”
她其实没什么事,只是这段时间太累太累,需要睡一觉。
崔衡握住她的手,眼眶微微有些泛红,一字一顿地说:“我保证,以后这样的事再也不会发生了。”
柳婵真笑着问:“事情都处理好了?”
“嗯。”崔衡轻应了一声,“都处理完了。”
柳婵真抬手摸了摸崔衡下巴上杂乱的胡茬:“我这次睡了多久?”
“三日。”
“这么久。”柳婵真轻笑,“难怪你脸上都长胡茬了。”
崔衡温和一笑,低声问:“很丑是吗?”
柳婵真定定瞧着他的模样,玉面仙姿,温润如玉中又添了掌控天下的沉稳与霸气,比她第一次见他时还要俊美。
“不丑。”柳婵真轻声说:“你什么样在我心中都不丑。”
崔衡闻言眼中划过一抹暖意,扶着她坐起,低声道:“吃点东西吧。”
“好。”
两人用过膳后,崔衡放下碗筷抬眸道:“我在听说你有孕时,激动地恨不得抛下所有的谋划赶回来。”
柳婵真心头一动,温声道:“你应当知道那是假的。”
“我知道。”崔衡温声道,“但我想把它变成真的。”
柳婵真的脸颊瞬时红了,她小声说:“你刚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