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二十几个人浩浩荡荡地来到地牢时,卫殊仍旧蹲在马桶上奋斗着。比起昨日所受的伤,显然腹泻给他带来的伤害要大得多。
此时见虞清欢带着一群人来围观他腹泻,顿时暴跳如雷:“死狐狸,我要杀了你!”
虞清欢以袖掩鼻,挡住那扑面而来的臭味,笑嘻嘻地道:“我以为过了一晚上,你必定活不了了,没想到还挺精神,好汉就是好汉,连生命力都比别人顽强许多,佩服佩服,在下佩服。”
卫殊躲在草席后头,额上青筋暴起,他怒气冲天,目光阴鸷得仿佛能将人活活剥了:“死狐狸,这个仇我一定找你报。”
虞清欢依旧笑嘻嘻地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等你便是。”
说完,虞清欢指着草席后,向各位大夫解释道:“我在此人身上下了特制的毒,诸位大夫尽可试着去解,若是诸位能解了此毒,我这就回房间绣花,绝无二话!”
于是,众大夫用棉花塞住鼻孔,依着次序轮番进入牢房,替卫殊把脉。
卫殊很恼怒,卫殊很想反抗,但卫殊只能任人宰割。
虞清欢抱着手,脸上带着发自内心的笑容,那段时间在卫殊那里所担的心,所有的委屈和害怕,全然在此时消失无踪,那种大仇得报的快 感,每每想到都能让她畅快不已。
终于,最后一个大夫走了出来。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全然毫无头绪的样子。
“诸位大夫,不知你们可能配出解药?”虞清欢含 着笑意问道。
众人汗颜:“回王妃,我等无能为力。”
虞清欢从袖底掏出一个瓶子,扔到卫殊身边,招来狱卒,道:“给他弄点水和米粥,别叫他死了。”
说罢,虞清欢转身离去。
众大夫不敢耽搁,跟在虞清欢的身后,又回到了议事厅。
当虞清欢再次坐在那个椅子上的时候,便无人再说什么。这个世界,本就以实力为尊,在真正强大的实力面前,哪怕是叫嚣的声音都不会有。
这时,苍何才出言介绍:“诸位大夫,王妃娘娘,是景州‘陆判’神医的外孙女,也是‘陆判’神医的嫡传弟子。”
众人一听“陆判”的名号,登时打消所有的疑虑,陆陆续续落座,等待虞清欢发话。
苍何适时为每个人呈上刘廷晔整理的材料,虞清欢拿到手里看了看,道:“诸位大夫,这是刘大人整理的资料,此次瘟疫的主要症状表现为起病急骤,高热烦渴、头痛,肌肉、骨关节剧烈酸痛,还有大部分患者出现皮肤红 肿溃烂,呕血,腹痛,腹泻等现象。针对这样的病症,诸位大夫可有什么建议?”
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捋了一下胡须,道:“针对患者发热这个问题,老朽认为应当以解表清气、化湿清热为主,可用银花、连翘、淡竹叶、板蓝根、石膏、藿香、牛蒡子、薄荷、黄芩、麦冬、玄参等药,让患者的高热退下来,然后再用其它药物,治疗皮肤淤斑淤疹等症状,即对症治疗。”
虞清欢望着刘廷晔整理的资料,沉吟半响,道:“这位大夫的方法,我觉得可行,在没有找到疫病根源的情况下,对症治疗是最好的选择。针对患者出疹问题,我想可以生石膏、水牛角、生地、丹皮、赤芍、栀子、黄连、黄芩、玄参、紫草、生地榆等,但这个药方不是很完善,我暂时也没有什么头绪。”
议论声四起,二十几位大夫针对两贴药方,又一次唾沫横飞地议论起来,众人合计来合计去,最终敲定用最先提出的那一贴,来解决病患发热这个问题。
最后,虞清欢道:“病患若是疼痛难忍,我认为还可用丽春花进行镇痛。”
众大夫点了点头,虞清欢站起身:“既然如此,那我们便着手准备吧。”
说完,虞清欢走了出去。
“你怎么不把方子说完?”虞清欢走出议事厅,长孙焘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与虞清欢并排而走,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她完全罩住,“你明知道方子,不是么?”
虞清欢叹了口气,道:“我提出的这贴方子,是在外祖父方子的基础上修改的,我的确故意避着外祖父提及的那味药没说。”
“理由。”长孙焘负手,微微低侧着脸望向她。
虞清欢道:“那味药抗旱抗寒能力强,干旱少雨的荒山、荒漠、荒地中都能生长,所以主要成长地区是在北方,但它所治疗的病症,北方却鲜少出现。方才我看了一下这些大夫,都来自北方。”
长孙焘挑眉:“所以,你想试探他们?”
虞清欢点头:“没错,我想看看,这些大夫中,有没有人会阻止众人使用这味药,如果有的话,那说明他很可能早就知道解毒方法,那他一定有问题。淇王,可能要麻烦你,派信得过的人,在药方中加入那味我没有说的药。”
说完,虞清欢陷入了沉思,有一件事她怎么都想不通——就连一位普通的大夫都能想到以对对症治疗的方法先解决患者的高热问题,难道外祖父就想不到么?外祖父当年,到底是死于感染,还是死于试药?还是说有其他缘故?
长孙焘默然,半响才道:“王妃,本王的确不喜欢你这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