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皇宫隐蔽的位置还是不少。 范厉站在树下,背着手问道:“郡主之事,你怎么看?” “之前臣潜身于渃水城之时便见过此女。” “哦?”范厉挑眉微讶。 “当时她身边有一男子武功卓绝,但生在乡野不可能习得那样一身本领,必然有高人在后指点。便派暗探去查,发现当年北平王府的杜四娘竟藏匿于那边塞小镇上。” “杜四娘?”范厉只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却实在记不起是谁。 当年北平王府一场大火时他也才不过几岁孩童。 “杜四娘一身功夫,极善于变换身份以及侦查情报。是当年北平王妃的心腹之一。” 范厉不自觉轻抚下巴:“这么说,那小丫头真是郡主了?年岁倒是对的上。” “或许是,但如今也难以查证。既然她过了陛下那关,那她便就是真的北平郡主。” 谭衍臣黑暗中的眼眸中看不清情绪,薛长平本身就是来历不明的孤儿,如此一来,更说不清其中缘由。既然太元帝都默认下薛长平的身份,有些事情不需,也不可再细查。 谭衍臣又道:“殿下定然想不到,那小小的边陲客栈里还有前朝大儒,张启群。” 这个名字相比于杜四娘是如雷贯耳了。 范厉也只是震惊一瞬,随即像是叹息:“他晚年竟去了那样的地方。” 谭衍臣这下正色,躬身作揖: “殿下,现下那张启群和杜四娘都丧命于镇上的屠杀中,不足为虑。臣要说的是这北平郡主。” “据臣所查,谁能想到一个长自穷苦边境的小丫头自五岁起就能够在张启群的教导下遍览群书,她的学识绝不差于任何一个当今国子监的学徒。况且她还又从小浸于复杂的塞上,那地可是两地亡命之徒的奔走之处,这其中的一些机缘巧合和眼见学识,就更不是京邺那些温养在富贵窝里的公子哥能够比得了的了。” “如若这北平郡主不能为我等所用,将来必成大患。” 谭衍臣这一番话说得郑重,像是薛长平是什么不得了的人物一般。 范厉看着谭衍臣,并未说什么。 夜里风动,只听到叶子沙沙地作响。 “她就算师承张老,学了杜四娘的一些本领,她也只是个郡主,将来某一天或许陛下就指婚给一位家境清白的才子,嫁作人妇,有何忧虑?又有何用处?” 谭衍臣听罢皱了皱眉,从他调查渃水城的事情来看,虽有皇城中人的手笔,但还是无可确认到底是出自靖渊王还是宸阳王,抑或是其他人。不过意图构陷太子,前面两位的嫌疑显然更大一些。 范淮为何那时会出现在渃水城还被乌汗所俘,范逸为何要秘密抓走薛长平用刑审问,都未可知其中细节。 但这渃水城所有的隐密细节中,都可见她薛长平的影子。 城门大开,城水投毒的背后缘由,她或许知晓,却为自保说谎。 如果是以她的性格,谭衍臣豪不犹豫地肯定她就算欺骗所有人,也要保下自己性命。 那么说谎也要掩盖的真相必然与她自己紧密相连。 若是如此,便能够解释范逸为何怀疑她将她抓去。 单从渃水城一事来看,她的命运将来绝非如世间平常女子那般平淡顺遂。 但是太子已经发话,他也无好反驳。 没有证据更是不可指摘挑拨两位王爷和太子殿下之间的手足之情。 在太元帝那里,这是大忌,碰也不得碰。 范厉其实鲜少看到谭衍臣这般严肃的模样,眉眼松动调侃道:“行了,她若只是如孤所说那般,定然不会叫你如此记挂。如若郡主是个可用之才,归于我们总归是个助力。此事恐怕还得你多上心些。孤暂且就将她当作妹妹看待,断不会亏待。” 听到太子这么说,谭衍臣才放下心来:“殿下英明。” ······ 宴会一结束,尉迟绛睿也顾不上屁股疼,连走带跑,他在这宫中宴会待到现在就是为了去找薛长平见上一面。 薛长平身边的有盼率先发现身后追来的尉迟绛睿,大惊:“何人?这里快要到内宫了,外男不可入内!” 尉迟绛睿追的急,胸口起伏剧烈,来不及说些什么只咽了口唾沫看向薛长平。 薛长平唇角微翘:“有盼,这尉迟家的公子或许是有事找我。” 又看向尉迟绛睿:“我们找一处说?” 说到“尉迟家的公子”,薛长平语气实在揶揄戏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