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并没有持续多久,这倒不是二狗不想多与清照小娘子耍耍,而是李清照着急回家与老父亲好好的说一说,表达一下自己的理解和支持。
故而在李清照的催促下,二狗却只好将蚱蜢舟驶得距离李家最近的河边,目送清照小娘子回返家中,便自悄悄离开了汴梁城。
二狗出得汴梁后,当即展开身形,风驰电掣般的再次往江南而去。
不过这次他的目的地不是别处,正是杭州,也是如今苏轼的养老之地。
在这个时间线上,由于李格非的异军突起,苏轼被贬海南岛的命运稍稍发生了些偏折。
当时六十二岁的他刚被一叶扁舟送到海南儋州,还没来得及给自己整治出一根鱼竿,又一纸诏书重新把他召回了舒州作团练副使。
而随着李格非升任尚书左仆射后,苏轼的处境更是水长船高,直让他感觉自己又回到了欧阳修还活着的那个时代。
那个时候,由于有着欧阳永叔(欧阳修的字)的庇护,苏东坡可是狂放的近乎肆无忌惮,就算说再多得罪人的妄言,欧阳老大人也能把事儿给他平了。
而如今有了李格非这个学生撑腰,苏轼又有了那种可以肆无忌惮的说话而不用担心被治罪的感觉。
不过在经历了半生波折之后,大苏好歹也算长进了些,至少不至于随便看不惯点甚么就张嘴开喷了,更有些辞官归隐的念头。
三年前向太后为了拉拢李格非,破例恩赐苏轼以通议大夫的身份于杭州隐退荣养,而他的最后一个权职则是杭州观察使。
杭州乃是苏轼一生之中最为值得缅怀的任职之地。
早先苏轼曾经两次在杭州任职,一次是他三十四岁时因上书评论王安石变法的弊端,被迫外任为杭州通判。第二次是元祐四年,五十二岁的苏轼知杭州,也正是这一次任职杭州,却把苏轼的治国才能发挥的淋漓尽致。
而第三次返回杭州的苏轼,却只有些个怅寥和怀恋。
二狗只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却就从东京汴梁赶到了杭州。
入得杭州城后,他先是大吃了一顿,又找了个住处酣睡了一天,却才趁着夜色寻到苏轼的隐居之所在。
苏轼并非一人居住,他的季子(第三子)苏过及儿媳范氏一直随侍身边,奉养苏轼。如此一家子老老小小的(苏过有七个孩子),再加上家丁仆役之类,足有二十多人之多。
而他们所住的地方乃是一处临水的大宅院,唤作翠寒堂。
那水则唤作小西湖。
未来南宋定都杭州,翠寒堂和小西湖亦是赵氏皇城的核心地段。
二狗趁着夜色潜入翠寒堂,却不曾找得苏轼的身影,甚至连苏过也不曾见得,只有苏过之妻范氏并几个孩子在家。
二狗心中略有些疑惑,却寻了机会,与无人之处出于范氏相见。
时范氏见得一陌生男子骤然出现在家中,自是心中大惊。
二狗当即便自表露身份,却道:“婶娘休慌,在下相州陈珅,乃当朝李相公之女婿,却来此秘见苏爷公也。”
范氏倒也知道二狗的名号,毕竟这“陈珅”之名还是苏轼给起的,更知晓李格非在自家公公的学生当中的分量。
故而她虽然有些半信半疑,却也不再慌忙喊人,只小心的问道:“却不知小官人深夜冒入我苏府,所为何事也?”
二狗拱手道:“小子有十分紧要之事,欲寻苏爷公商议,只入的宅中寻不得他老人家的身影,却只好现身相问婶娘。”
范氏听得皱眉,这李家的女婿行事怎得这般孟浪,深夜乱闯府宅,毫无些个礼数。故而她没好气的问道:“却不知是何等大事,竟劳小官人这般行事?!”
二狗沉声道:“事关整个苏氏一门,以及苏门所有门人弟子之生死前途的大事!”
由于苏轼半生起落频频,却让苏氏一家的危机感甚重,二狗只一句话,就让范氏一阵心惊肉跳,面色大变。
她几乎站立不稳的惊声问道:“可是京中的李相公出了甚事?”
二狗叹道:“事关重大,请恕小子不便与婶娘多言。还望婶娘告知我苏爷公的下落。”
范氏有些颤抖的说道:“是我多嘴了!小官人勿怪。至于公爹,却在我家官人的陪同下往睦州会友去了,不数日便能回返,小官人可在府上等待一二。”
去睦州会友?二狗却自立刻想到了一个与苏轼亦友亦敌的大人物。
二狗却摇头道:“不必了,我这就去睦州寻苏爷公。婶娘切记,我走之后,除叔党阿叔一人,我之行踪万不可泄露与他人所知。”
范氏心神不定的应道:“我记着了,小官人且放心便是。”
只二狗见她心中难安,却笑着安慰道:“婶娘且宽心,此种大事虽然紧急,与苏氏一门而言,却也并非全都是坏事。”
听得此言,范氏虽不曾彻底安心,却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随后二狗却自往那外间的屋舍房顶上一跃,便自腾身挪移而去。
范氏见得,却吃惊道:“不想李相公的女婿竟是前唐聂隐娘一般的人物!世上竟真有这般飞檐走壁的奇人耶?!”
范氏亦是出身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广读诗书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