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别动,要敢走一步,我就杀了你。”长安把袖箭口朝白行川指着,步子向后退开。
白行川心脏都快跳出了来。
长安一路退回大厅门口,转身就往里面去了。
白行川不禁舒了口气,心想长安到底是什么人,转念一想不对,连忙向大厅里奔去。
大厅里昏暗暗的,长安对着一个人影说话:
“······想办法让他走吧,不能让我爹知道他还活着,不管怎么样,他毕竟是——”
说到这里,他瞥到冲进来的白行川,转而对人影道:“想办法弄到银子。”便一挥手,抹水渍般抹去了人影。
白行川虽没听到完整的谈话,但两三句中也听到了一句,登时脑袋一震,上前就质问:
“你刚才和谁说话,在说什么?”
长安并不答话,目不斜视地转身向外走去。
白行川心中一阵沸腾,一把抓住长安的肩膀:
“你是什么人,布庄的火,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长安脸上一愣,像被刺到了一样,“呼”地翻过身来。
他把袖箭口往白行川的脖子插进去,眼睛瞪大了,咬牙切齿道:
“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啊——”白行川硌得生疼,袖箭口圆而细,往他的脖子肉里戳去,一阵冰冷。
他想起络腮胡大汉中箭的画面——血淋淋的,心不禁提到了嗓子眼。
门外,丫鬟突然闯进来,她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事,走近了,才吓得捂住嘴,一屁股跌在地上:
“啊!救命啊,杀······人了,救命啊!”
“——去打盆水,给他洗个脸。”长安转过头,看向丫鬟,声音冷冰冰的,说罢,转身向门外走去。
白行川看着长安跨出厅门,背影右转不见了,那颗心才骤然落下。
他喘出一口气,恐惧和疑惑在心头充满。
丫鬟满脸苍白,转头向门外望了一望,极度惊恐的样子。
她从地上爬起来,小心翼翼地凑近白行川,压低嗓子道:
“少爷······怎······怎么回事,那长安,怎么有杀人的东西?”
白行川看着厅门空空,脸上仍旧一副怔怔的,却是突然看向丫鬟,想起了什么似的问:
“长安是怎么来这的?”
丫鬟呆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她的嘴厚厚的,随即张了张道:
“是前几天招来的,之前扫地的突然不做了,就招了他来。”
“突然来的?”白行川心里咯噔一下,问道,“他来了以后,布庄就发生火灾了吗?”
“他······”丫鬟突然一想,脸上的表情惊恐起来。
她声音颤抖道:
“这人一来,第三天布庄就失火了,然后老爷和夫人就······少爷······你说会······会不会······”
白行川一听,脸就一片惨白了,感觉呼吸不过来——他明白丫鬟要说什么。
事情突然可怕起来了。
白行川意识到,一切都不是一场意外······
如果,一切都如他所猜测,又或者另有隐情,他一定要把一切都弄清,绝不能让爹娘被人白白害死。
可是,他现在又该怎么办,如何才能查明这一切······
白行川感到一阵漩涡般混乱,一切都没有那么简单,便让丫鬟先去照顾奶奶,自己留在灵堂里,把事情捋清。
但他越想,却越是没有头绪。
难道,长安是仇家寻上门?
可他为什么从没听闻过?
一切的猜测,都在头脑里断了线,纵横交错,乱成一团。
灵堂里,夜风呼呼,一排排白蜡烛上,烛光一歪一扭。
白行川头痛欲裂,低下了头,用手在太阳穴压住,双眼血丝布满。
他望着两副棺材里的尸体,低声道:“爹,娘,我要怎么办?”
—
白行川烧了一夜的纸钱。
纸钱需一张一张的烧,一张燃着了,另一张便丢进去蹭火。
一张一张,如此往复,中间不慎断了几次火源,又划了根火柴,将另一张重新点燃。
天亮时,化金桶里,已烧了半桶的灰烬。
他盖上盖子,眼睛紧闭了一下,一夜未眠,又被烟薰,眼睛疼得厉害。
一闭上眼,就感到眼眶里,有两条蚯蚓钻洞一般。
他坐立难安,起身走到了洗浴房。
铜镜里,他一头一身满是纸灰,眼眶红得像抹了胭脂,眼皮低垂着,肿成了单眼皮。
他的眼睛,本是介于单眼皮与双眼皮之间,平日里双眼皮浅浅的,若隐若现,此刻,却被挤得完全隐去了,一片发肿。
头上一层灰,蒙蒙的,像一夜沧桑了许多年,他凝望了一会儿,低头轻轻拍了拍纸灰,纸灰从头发上“扑扑”飘落。
昨晚的事,一直让他郁结于心,锁在心里,如百爪挠心。
他舀了一瓢水,洗了把脸,却还是一阵疲惫。
“——少爷不好了,老太太叫不醒了。”突然,丫鬟的声音响起,焦急不堪。
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