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淼鸵鸟低下头,有点不好意思。
她其实觉得有点肉麻。
傅璟佑却不管,大掌拦着她,轻轻在她后背轻拍:
“好听,喜欢听,想听你叫。”
“……”
陆淼抿唇咬了一下下唇,噘嘴喊道:
“佑哥!”
她普通话标准,没有很重的京腔,软软的像是撒娇一样。
傅璟佑希罕得不得了,连带着凌唇也跟着勾了起来。
“嗯。”
陆淼含着下唇适应了一下,觉得也没什么。
以前在现代跟外国朋友哈尼、宝贝都随便能喊出口,一个“佑哥”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他是她丈夫,又不是别人。
陆淼想着,调整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背对着傅璟佑窝进他怀里。
傅璟佑一只手小心抚摸她的腹部,一只手任她枕着手臂握在手里把玩:
“津门是工业城市,它很多地方应该和京市是一样的,比如洗漱用水啦,都是走管道的自来水。”
陆淼想了想,跟他叙述解释:
“如果你去了那边,人家告诉去水房打水,你看着管道上面那种支楞出来像小巧的自行车滚轮似的小把件,那个就是开关,握上去往右拧两圈就能出水,关水拧回去就行。”
“还有卫生间,就是厕所。”
“如果是室内厕所,那一般就是可以冲水的,开关是个自然垂下的绳子,大概一尺长……你站着就能看见。”
傅璟佑第一次进城,陆淼担心他许些东西不知道,会遭人白眼,遭人欺负,所以絮絮叨叨的,一直回忆所有能够回忆起的东西,慢慢跟他讲。
可能是怀孕期间比较感性,又或者是因为傅璟佑明天就走了,陆淼心里有些不好受。
说着说着,鼻音忽然重了起来。
刚想的怕傅璟佑会被人轻视,这会儿也越来越担心起来。
“怎么又哭了,嗯?别老是哭,对眼睛不好。”
陆淼抽抽搭搭“嗯”了一声。
傅璟佑心里也不好受,一边哄她,一边轻轻抚摸她微微鼓起弧度的小腹:
“宝宝是不是又长大了一圈?”
陆淼被转移话题说:
“长大了好几圈,现在是十二周,应该有鸡蛋大小了。”
“才那么点大?我怎么摸着有点鼓起来了?”
陆淼往后踹他一脚,“晚饭吃多了不行吗?真讨厌!关灯去!”
傅璟佑低哑揶揄笑出声,翻身下去关灯。
再上床时,他重新把陆淼带进怀里:
“我问过了叔了,就是明字辈的,十月怀胎,现在已经是第三个月了,那就是九月份生……”
“如果是小子,就叫明毅,是姑娘就叫明秋,好不好?”
“明秋这个名字不好,要叫就叫明夏。”
“可是算着时间,出生日期在秋天。”
“秋天万物枯竭,寓意不好,如果是女宝就叫明夏。”
陆淼振振有词道:
“夏天有炽热的太阳,我希望她可以像明媚的太阳一样,发光发亮,永远都开开心心,明明朗朗。”
她说话时声音轻缓温柔,似乎带有一种魔力。
傅璟佑微微阖着眸子,眼前黑暗渐渐的闪现一丝丝的光亮,而后是大片的光亮。
他和陆淼并肩躺在山坡上的树影下,眼前翠绿摇曳的树枝间隙里,夏日斑驳的日光格外耀眼。
“爹、爹爹……”
耳边传来女童稚嫩含糊不清的声音,傅璟佑坐起身,冲着一个方向伸手:
“过来明夏,上爹这儿来。”
胖嘟嘟的丫头摇摇晃晃,马上就要扑进怀里了,傅璟佑脑袋忽然挨了一记。
回头过去,一身蓝色小褂,顶着观音面的陆淼正愤愤瞪着他:
“什么爹啊爹啊?不许喊爹喊娘,得叫爸爸妈妈!”
傅璟佑愣了一下,刚要应声,身体下坠了一下,整个人猛然从梦里惊醒。
傅璟佑茫然了一下,差点从床上坐起来,感受到窝在怀里沉沉睡去的陆淼,他渐渐收回两分心神。
轻轻将陆淼搂进怀里,他淡笑抚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
“小明夏,爸爸期待你的到来。”
……
傅璟佑是第二天傍晚的火车,下午两点前就要在县办事处大院集合。
上午出门时,陆淼给他煮了十个鸡蛋单独装着,让他路上吃。
县里要成立械承包修理组,傅璟佑被县里选中要送去大城市学技术,这件事在这几天早就传开了。
所以在出门时,生产队里不少人都跟着相送看热闹。
陈妙妙也在其中。
傅璟佑穿的是去年年底才做的新衣,陈桂芬给他做的。
有陆淼在一侧“指手画脚”,他身上衣服大致还是褂子的形制,领口却十分板正,看着有点像厚棉制的衬衣。
他个子高挑,肩膀宽阔,穿出来很衬身形。
手上拎着的,又是之前陆淼下乡时带过来的藤箱。
配着一张剃短头发后完全显露出来俊朗脸庞,乍一眼看去,比不少男知青看起来还要像男知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