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5到1976这个年,傅家过的冷清。
大年初一,傅璟佑单单去了一趟贺家,村里其他人家的流水年,他没再去。
和贺家的关系,也是该走动的还走动着。
傅璟佑只单纯的不再跟贺大哥那一支再有来往。
时节开春,县里传来消息。
津门那边运来了两辆大铁牛,另外两台也在路上了。
县器械承包组马上又要动工振兴起来。
傅璟佑毫不关心,除了上下工干活,一颗心全部扑在妻子儿女身上。
陆淼一直不见醒,他就守着陆淼,把重心放在孩子身上。
才几个月大的奶娃娃,都不会翻身,就时时被他捧在手里哄着喊爸爸,叫妈妈。
贺宏进头发白了许多,也操碎了心。
县里是个机会,多少人梦寐以求都求不来?
他不想傅璟佑错过这个机会,可傅家小家这个情况,他又实在张不开嘴劝说。
可一直这样也不行啊。
陆淼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陆淼到底还会不会醒来?
这些都是没有数的事。
贺宏进嘴笨拙舌,想不好怎么说,只能干着急,后面还是私底下找了一回唐梅。
唐梅明白他的意思,这么下去也确实不是个办法。
两个孩子,一个躺在床上不能动,另一个不能一直被绊在家里。
唐梅想着说辞,这天趁着傅璟佑犁完地回来吃午饭,就把事儿给说了。
“你那县里工作的事儿,我都听说了,是个好去处好差事……现在家里稳当下来,也有我看着,正事方面,你也该考量起来。”
傅璟佑抱着二宝举高高。
二宝蹬着小腿嘎嘎乐,傅璟佑也跟着乐呵笑着。
听见唐梅的话,傅璟佑笑意略微收敛,仅是一瞬,又把二宝举高逗弄起来:
“这事儿再说吧。”
“再说再说,什么时候再说?县里器重你,要你先去掌事,你总是拖……人家能愿意吗?还能一直等着你不成?”
“不等就不等了,家里现在也不缺钱花。”
唐梅听他这自暴自弃、安于现状的话就来气:
“现在是不缺钱花,可是没个正经进项,以后还能不缺了?”
“大宝二宝慢慢长大,吃的不要钱?喝的不要钱?以后上学呢?”
傅璟佑不为所动。
唐梅道:“那小宝呢?坐吃山空,等医疗条件好了,真的有好药,家里能买的起吗?”
“知道了,我心里有数。”
傅璟佑心思微沉,收回胳膊,把二宝抱进怀里,软下嗓音轻哄逗弄着:
“哎哟,看我们家夏夏,又乖又懂事!还会笑着哄爸爸开心了是不是?嗯?夏夏真乖,和妈妈一样聪明。”
傅璟佑逗着二宝,优哉游哉的,又踱步去了房里。
唐梅眉头压低,心里沉甸甸的直叹气。
夜里休息,傅璟佑打了热水给陆淼擦洗身子,罕见的把摇床挪去了唐梅那屋,让大宝二宝跟唐梅睡。
傅璟佑给陆淼换了干净的衣裳。
又给她手上脸上抹了雅霜雪花膏,脚上抹了蛤蜊油。
细细的搓开揉到吸收,傅璟佑灭了煤油灯,像以前一样,把人搂进怀里。
陆淼身体柔软,乖顺的依着他。
他盯着黑漆漆的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断断续续自说自话道:
“去年队里沤了足量的肥,多了一两成的收成。白队长知道了也过来要沤肥的法子,还跟公社说起这个事儿,公社主任奖了咱们家两个暖水壶。”
“今年叔组织队里养了六亩稻花鱼,之前拿鱼苗的价格是多少来着?县里鼓动大家捯饬副业,这次又是胡志远出面拿的鱼苗,给便宜了不少。”
“津门那边还运来了大铁牛,县里马上就要开工了……小姨妈让我去工作,我想也是该去了的。”
“以后要给你看病,买药,还有明毅明夏的学费,明夏会长大,还要攒嫁妆。”
“……明天去燕矶剃个头吧,这个季节没有栀子花。”
“等六月份栀子花开了,再给你摘好不好?嗯?淼淼。”
耳边无人应声。
傅璟佑颔额,温柔的亲了亲陆淼额头。
黑夜里,房间没了声响。
窗外各种小虫虫鸣却渐渐闹腾了起来。
傅璟佑被县里器重,以后要负责器械小组,所以他比别人更先开工。
一来了解工作内容。
二来则是熟悉适应附近乡县的路线。
器械组的活儿很杂。
管开,管修,还要配合县里调动,负责特殊运输工作,以及辅佐支持某些方面的农业发展。
有些时候要去邻省邻县,也要开批条在外地周折几天。
生活忙碌起来,注意力被转移,傅璟佑身上少了颓废的劲头,人虽然消瘦不少,精神却一直不错。
天气渐热,时节进入六月。
大宝二宝已经九个月大了,渐渐开始会晃晃悠悠的站起身,进入猫狗嫌的时候。
唐梅要料理家里,有时候看不住大宝二宝,两个小家伙东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