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看什么?”
马车里传出长公主不悦的质问声。
木翎忙收回落到那一家八口身上的目光,恭敬回道:“禀殿下,只是瞧见了一位眼熟的人。”
眼熟?那就是认识?
长公主不是好奇心重的人,但今天这人她还真有点好奇,毕竟能够让木翎这么震惊的人,她还从未见过。
“是什么人?”马车里传来淡淡的询问声。
木翎犹豫的往后看了一眼,那街道上人来人往,早已经没了那道熟悉人影。
她又有点不敢确定了,毕竟紫荆府开阳县刘家村那种乡下地方的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京城呢。
况且她还记得那个女人对她那乡下地方惦念得很,轻易怎会离开?
但长公主在等着,木翎也不敢停顿太久,想了想,答道:“紫荆府的一位朋友,不知殿下可还记得去年属下同您提到过的乡下大力妇?”
长公主耳边每天都不知道要过多少号人名,但她的记忆力自小就被训练过,有过耳不忘的本事,才一想,脑海里就有了印象。
“是那个派人来咱们府上送草纸的......秦瑶?”虽然是询问,但语气却是笃定的。
而那草纸,是价值几千两的‘草纸’,公主府一年里头也没多少机会收到这般金贵的草纸,确实令人印象深刻。
木翎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殿下记性这么好,忙应答:“正是此人,她相公是个读书人,许是为了明年春闱,提前入京准备吧。”
自打那年同秦瑶完成一次交易后,两人又因为王勉打过一次照面,这两年公务繁忙,木翎对秦瑶的信息还停留在两人第一回见面的时候。
还不知道刘季与公良缭这层关系。
木翎只觉得有些神奇,那大力妇的相公她见过,除了一张脸蛋长得不错,一无是处。
没想到两年不见,竟都能入京准备春闱了。莫非是她从前看走了眼?还是说此子得了高人指点?
木翎自顾自的思索着,回头得再派人去查查这大力妇一家子的情况。
虽然被秦瑶拒绝了好几遍,但木翎对她仍未死心。
她要是一直窝在那山村还罢了,偏偏又跑到京城,暴露到她眼皮子底下,这是什么?
简直是天意啊!
又能打架又能赚钱,人还有脑子,这等人杰若是放过,木翎觉得自己简直对不起长公主!
马车内的人像是知道了她的心思,语气带了几分笑,“下次再有人来送草纸,告诉他们,让他家老板娘自己来送。”
言下之意,是要亲自把人看一看。
木翎听见这话,不但不喜,反倒心慌了一瞬,小心提醒道:“殿下,此人桀骜,恐怕会惹殿下生气,要不......”
“怎么,你怕我恼怒杀了她?”长公主嗤笑了一声,“本宫在尔等眼中,就是那等小气的人吗?”
木翎忙道不敢揣度公主心意,真恨不得重新回到半刻钟前,把自己的嘴给捂住。
好端端的提什么秦瑶,这下好了,殿下要见人,她还得想法子怎么把秦瑶那个女人骗进公主府去。
是的,是骗不是请。
木翎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知之明,也不想与秦瑶交恶,所以威胁用强之类的手段直接不在考虑范围内。
如此算来,可不就只剩下骗了吗!
不过木翎心里还抱有一分侥幸,人是会变的,万一秦瑶这女人改变主意了呢?
话说回来,已仗了殿下的势在这京都开了铺子,就该明白要怎么做才能把铺子继续开下去。
“紫荆府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话题突然一转,长公主询问起福隆商行的事情来。
木翎暗暗松口气,将昨日刚得到的消息全部告知,主仆两人在这巷子里聊了好一会儿,眼看都要到晌午了,殿下还没有要回府的意思,女车夫不得不小心翼翼提醒。
“殿下,咱们入宫一夜未归,若是再不回府,恐怕驸马他们那边不好交代。章华县主也在马场候着您练习骑射呢。”
正和木翎聊商行聊得上劲的长公主百里霓凰,听见女车夫此言,情绪一整个滑下来,肩膀一垮,摘了幂篱露出一张丰润的脸,闭眼靠在车厢上,“唉~”的揉了揉眉心。
家里那几个让人又气又爱的男人,着实令她头疼。
深呼出一口气,像是做好了面对的心理准备,长公主下令:“回府!”
马车从巷子缓缓驶出,很快就混迹在一堆普通马车轿子之间,再也辨认不出来。
......
南市主干道上,顺着主道一路往里去,到了末尾,就能见到一片用白色石灰粉划出界限的停车场。
大中午,夜夜笙歌的京都贵族们这会儿才刚从被窝里爬起来呢,这会儿能出现在街上的,大多是各府采买婆子管事们。
但是,这南市街尾的停车场上,却停满了各府小姐们装扮精美的马车,那停车场旁的两层楼商铺门前,已经排起长队。
各家小姐们或是带着遮阳的簪花幂篱,或是由丫鬟仆从撑伞,有序在排队区自觉排队。
原因无他,只因为今日是仕女匣专柜铺夏品上新的日子。